上他抓了父亲裤袋里的一把零钱摔门出去,对房间里传出来的一声声渴望回应的“再见”充耳不闻。
耳边的声音像是拥有了具象化的实体,蜂拥一般扑在他眼前,恍然间天旋地转。
那些人说他妈妈喊了一个早上,又是哭又是嚎叫,最后则是疯笑,拿脑袋狠狠撞门,“有人要害我的命”,“有人要偷走我的孩子”,“别怕……啊乖乖,妈妈来救你了”,“妈妈这就来,给你出去买糖吃”,“放我出去”,“啊——放我出去——”,“我的小乖乖要给人偷走了——我要去救他——”
她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想的是要出去救他。
而他在做什么?在救护车呜鸣着开往他家的时候,他还在砸酒瓶子耍狠。
乌云蔽日,一道惊雷轰然劈下。
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妈妈还是清醒的,她的心中有一位信仰的主,主带给她希望,指引她方向。她时常把小小的他抱在怀里,捧着一本被她翻阅很多遍的古旧的书,贴着他的耳畔念经文。他觉得那位不曾露面的神明真是好,祂点亮了母亲眼里的光。所以他也相信那位神明的恩慈,相信祂会一直庇佑着他们的家庭。
亲眼目睹父亲对母亲施暴那次,是他第一次的怀疑。
当时他的母亲在念叨着什么呢?她目光涣散,眼神迷离,口中依然在呢喃:“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爱是……永不止息。”
他胸腔中忽地翻涌,令他不得不质疑起“爱”这个字眼。
爸爸说着爱妈妈,妈妈也仿佛是爱着爸爸的,可她为什么要流泪呢,为什么……要露出那似乎是死去了的表情呢。
而母亲真正死去的这一天,他彻底对那位庇佑着他们的神明感到失望。她早年命运顺遂,而后晚来得子,坎坷半生,受尽苦难,不曾得救。
呵,多么可笑。直到她死去,那位她虔诚敬献一生的“奇妙策士”、“全能的神”、“永在的父”、“和平的君”也没有眷顾她一眼。
对陆之屿来说,十三岁是个什么样的年纪?他不清楚。在别的孩子仍在父母怀里撒娇的纯真年岁里,他已经没有了妈妈,父亲杳无音讯,他被辗转地交付给各个亲戚,无人敢要他。于是就这样,跌跌撞撞地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 院花的不良少年时代,可妈妈还是叫他小乖乖。
咳咳,下一章,嗯……下一章,那啥,你们懂的。没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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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车之前要检查一下各项设备,容我改一改缓一下,明天没有更新~
另外的话,我觉得这篇文应该会免费连载到结局。目前的打算是等初稿完结之后可能要小修一下,把现行删减掉的各个人物的支线补齐,故事主线不会变,院花和小鱼干依旧甜。改动多少看我写完时候的整体感觉吧,然后申请一个完结v。
这篇文是我的一个写多个人物的一次(失败)尝试,夹杂了很多我个人认知上的东西,所以很放飞,把它修改得更能入眼一些算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吧。
谢谢你们愿意看下去~
☆、反套路(…)
陆之屿他们家同母亲这边的亲戚不太熟络,外公外婆又去世得早,陆之屿此前不曾见过他们,当然也不知他们是枫叶岭这个设想的提倡者。
十六岁的他在外游荡了许久,因为义务教育法的关系,不得不挂了个名头在学校。他仍是照着十三岁以前的模式生长,逃课、惹事、打架,揍人和被揍。可越长大,校园的环境就越复杂,孩子们懂得更多的东西,似懂非懂的更多,一个个的都迫不及待地要将学到的新鲜词汇运用起来,炫耀自己够资格步入大人的世界。
他常常听到的是“疯狗”,“没爹没娘的小孩”,“一家人都是神经病”,还有其他令人意想不到的花式谩骂,通常是对方还没说完他便一拳头砸歪了对面的牙。
母亲离开他三年了,每到夏末秋初的时节,他总会莫名感到烦躁,有时是突如其来喘不上气的压迫感,有时则是看到母亲手捧经文坐在写字台上对他笑、对他轻声耳语。对于这些虚假的已逝的东西他从来深恶痛绝,原因是这会妨碍他辨认真实。
母亲告诉过他,人是活在今生今世的时光里的,任何不属于当下的事物——过去也好,未来也好,都不该成为阻碍。他记这句话记了很多年。
“真是这样么?”他被围堵在巷子尾的时候,这么低声问过自己。
这一次有些棘手,来人有五个,都是在这一带混社会的不良。他们手上抄的是结实扎手的铁棍而非儿戏的扫把杆子,脸上的戾气与嚣张也绝不是虚张声势。
他眯起眼盯着面前饿狼围猎般缓缓靠近的五个人,后背贴到巷子末的墙面,寻思着他们的破绽。
忽然间,巷子口传来两声狂肆的狗吠。
打头的那人歪着头,过长的斜边刘海遮住大半边脸,只露出另一只眼上的刀疤。铁棍一下一下地敲在地面,他笑着对他说:“看,我的狗也来了,果然疯狗还是要和疯狗对咬嘛。”
后来的人花很大力气摆平牵来的两条狼狗,它们狂吠不止,面目凶悍,体格实为壮硕。他接过绳,故意做出牵不住绳的动作,任那两狗摩擦爪子蓄势待发,“小子,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你能把这两条疯狗咬得不能动弹,那我们就放过你,然后叫你一声‘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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