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铜铸雕塑,把饶峻杀死的。那个雕塑的底座是一个厚重的矩形,雷选用的是那锋利的尖角,一下、一下、一下……不停手的狠狠砸在饶峻的头颅上,好似他的目的不止是要把饶峻杀死,而是要尽情宣泄自己的愤怒和痛恨,直到把饶峻的一颗头颅砸得面目全非,才肯罢手。
而饶朗,是一个多么好的栽赃对象啊。多年前的家族秘辛,让饶朗的心底里自然对饶峻怀有着深深的恨意,这一点任何人都不会质疑,毕竟饶峻那样的一个举动,可以说是彻底改变了饶朗的性格和人生轨迹、毁了他的一生。而这一段家族秘辛,当年虽然被遮掩了过去,但却在国内某个警局尘封的旧案卷堆之中,是留了案底的——那个年代久远到,都还没有电脑录入这回事,写着寥寥数语的旧案卷纸张想来已经发黄,如果要苦心翻出的话会惹来好一阵尘埃飞扬,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那卷宗存在,便是对饶朗体内潜藏着的暴力因子白纸黑字的佐证。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能出于本能的出手伤人,在长大的过程中,又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和暴力倾向,这在饶朗自己身上的累累伤痕之中,无一不能得到印证。如果上了法庭,说是这样的饶朗是杀死了饶峻的凶手,不仅法官会觉得一切都是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值得质疑的,就连那每一个参观审判的群众,也会觉得这是一个逻辑无比完整、挑不出半点漏洞来的极好八卦故事吧?
饶朗的大脑现在高速运转着:雷杀了饶峻,想要嫁祸给自己,所以之前把房子改为登记在了饶朗的名下,等事情办完之后,雷就可以拍拍屁股轻易的消失在人海之中,即便饶朗和雷相处了一段时日,却没有任何特质流露出来足以帮饶朗在人群中重新锁定找出雷。雷还是可以安安心心的换成任何一个身份,过他自己的人生,没有人会知道他就是饶峻多年前失踪的儿子。
那么唯一的问题是,饶朗在心中思索着:雷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父亲呢?
☆、第69章
几乎是在“雷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父亲”这个问题出现在饶朗脑子里的同一时间,还有另一个画面,也蹦入了饶朗的大脑——
饶朗霎时间回忆起,当那天晚上雷第一次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现在饶朗的房间里、与他面对面,那时候的雷做出过一个动作:他撸起了他那一件和每一个it技术宅别无二致、看不出任何特征的格子衬衫的袖子,饶朗曾看到,雷的两条胳膊上竟也是伤痕累累。
那样的伤痕,饶朗再了解和熟悉不过了。那绝不可能是什么骑车时不小心跌倒、或者走路时粗心大意撞到了书柜一角这一类寻常的生活场景里,所能造成的伤痕。饶朗分明亲眼看到,那一块快的青紫瘢痕,最外围的一圈是发黄泛青的颜色,越往中心颜色越深,从绛紫直到变成深深的紫黑,那样的颜色层次,让每一块淤痕,看起来都像是一只空洞无神的大眼、近人而似妖,因为那样空洞的眼神实在不像人类所能够拥有的,如果任何人与那样的伤痕之“眼”对视上一遭,都会打心眼里感到一阵后背发凉的恐惧。那样的伤痕,饶朗还从来没有在其他任何人的身上看到过,除了他自己。
那一定是每一个深夜,把自己关在一个没有人的密闭空间之内,向着桌角、书柜角等一切目光所及、可以找到的尖利锐角,拼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把自己其实脆弱不堪的肉身向着那些尖角狠狠撞去,好似根本不会感受到任何一丝疼痛一般。
拥有这样伤痕的人,饶朗无比确信,内心一定和自己一样,关着一头无比凶猛而残暴的野兽,每到深夜力量更是会成倍的增长,让人在本就失去了白日里亲友的目光注视和支持的情况下,更是完全无法压制,只能眼看着那野兽从白日里的铁笼中挣脱出来,如果不想伤害亲近的人,就只能通过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替那野兽发泄着体内残暴的力量。
雷的心里和饶朗一样,也关着这样的一只野兽,也就是说……
饶朗想起,当雷说起饶峻时的语气,和在那黑夜中站在饶峻背后时、冷冷望向了饶峻的眼神,若是留心去仔细揣摩的话,无一不是藏着恨意的。
也就是说……雷从幼时起,遭遇过和饶朗同样的经历。
不,或许还要更多。
甚至连饶朗都不敢继续想下去了——饶峻是雷的爸爸啊,如果他还能够当得起“爸爸”这个称谓的话。也就是说,如果饶朗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需要面对和饶峻相处的时间,而在雷这里,需要面对的则是每一日从清晨到夜晚的朝夕相处。如果每一次相处,都会给饶峻一个向着弱小而无助的小男孩伸出手去的机会,如果这机会在饶朗这儿是一捧沙子,那么于雷而言,便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死亡沙漠。
雷是饶朗之外,另一个更为严重的受害者。
电光火石之间,饶朗的头脑中如一道闪电劈过一样,想起了那个不开灯的下午,被他所忽视的、却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幕。
那是他所未曾注意到的最后的一幕,是完成了整副记忆拼图的最后一块。
那个下午,当饶朗带着最邪恶却最天真、最懵懂却最本能的神情,像一个天使、也像一个恶魔,把手中握着的刀狠狠刺向了对面以后,当那人体内的番茄酱喷涌而出、让饶朗感觉到一阵丝丝的甜意之后。
饶朗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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