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子越来越沉重,她在夜间越发辗转反侧。
“贵女最近仿佛和杜公子走得很近?”在一个她难眠的夜里,菽夫人问她。
萧宛轻轻转动手中的小小拨浪鼓,淡淡道:“杜公子是我婚礼的傧相,也算是旧识吧。”
“还有一个月就到临盆之期了吧?到时候阿宛有何打算吗?”菽夫人问道,“太公不日便要启程,如果到时候太公在京已经顺利,那么应该对你也会宽限许多吧。”
萧宛却问道:“姑姑好像对太公的事很了解?毕竟我也不曾知道太公不日便要启程了。”
菽夫人只是沉默微笑,萧宛见状也笑了笑:“罢了,其实从一开始我便知道姑姑绝非普通侍女,不管你是谁,能够陪伴我这么久,我很感谢你。”
向来在她眼里温柔的菽夫人,此时也有些惊讶起来,双目有柔和的水光。菽夫人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却听得外面一阵吵闹。
“夫人!夫人!出事了!”
萧宛对于侍女对菽夫人的称呼也没有惊讶了,可那侍女为何见到她在便突然止住了声?
“何事,说!”菽夫人起身,顿时生出了萧宛未曾见过的威仪。
“他来了。”
她猛然起身,拨浪鼓掉落在地上都未曾在意。她一定要去看一眼,只要一眼,她就能知道,自己的怀疑是无谓而愚蠢的。
“殿下、殿下……圣公下令不许您去。”侍女情急之下,跪下阻拦。
原来现在祖父还做不成陛下,却已经自封为圣了。萧宛看向菽夫人,没有说话。
菽夫人叹了口气,看了看天上滚滚乌云遮月,道:“跟我来。”
在菽夫人身后,竟然无人阻拦她们,萧宛愈发无法猜透她的身份,不过此刻也无暇思考。
萧府正堂前的一射之地上,早已被照得灯火通明,数十府兵将此地围得如铁桶一般。菽夫人扶着她走上了空地左侧的角楼最高处,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下面发生的一切。
他一袭白衣,立于重重围困之下的府门前,犹如身在瓮城。萧宛在高楼之上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果然如她所想,只看一眼,她的敌意便已溃不成军。
雷声滚滚,盖过了祖父的声音。可不必听,她也知道,那是她想象中还要可怕一百倍的声音,足以将她盖棺定论为一个从犯。
“晚辈既然敢独自拜访,自然知道圣公对晚辈有所期许。”顾和徵开门见山,“晚辈先祖的玺绶如今就在京都某处,圣公若想要,待到京都自取便可。不过晚辈要先确认阿宛无碍。”
豆粒大的雨滴开始纷纷落下,圣公面上阴晴不定,便要拂袖转身:“阿宛是孤最喜爱的孙女,她在广陵自然受优渥礼遇,岂容你质疑她在广陵本家之安危?未见尔祖父之玺绶,阿宛不会见你。”
“晚辈听闻皇帝在广陵也是受优渥礼遇!”他本欲以礼相待,适时放低自己来换取这个两朝佞臣的一丝青眼,如今立于这百年风雨的府邸门前,却不由的发起了仿佛此生都未曾如此大的火气。虽然知道如今惹怒萧拓绝非好事,可他实在怒火难平。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却未曾湮灭他的气焰,见萧拓回头,不顾斜方萧棠一味的使眼色,继续疾声厉色道:“圣公还曾将萧宛当作自己的孙女吗?您眼中,她不过是一件使着顺手的工具罢了!对一件工具谈礼遇,圣公不怕天下人耻笑?”
萧拓闻言怒意汹涌,“将此子拿下!”
很快便有四名府兵制住了他的手臂,将他生生压得跪在雨水中,两把寒光闪闪的利刃抵在他的脖颈上。
他轻蔑一笑,继续道:“萧宛在京都丧父时,圣公在何处?她目睹亲族遭劫时,圣公在何处?在广陵深居简出静候时机!圣公对最喜爱的孙女都是如此无情,还想让天下归心吗!”
萧拓已经怒不可遏,用手中拐杖狠狠向下一戳,“此子身负命案,昔年擅闯太傅府,今日敢在孤之门前叫嚣,若不惩戒,实难平孤心中之愤!给孤打!”
“有种便杀了我!”
萧拓闻言,将拐杖指向他,“你以为孤不会杀你?!”
暴雨如注,连同她的眼泪滴下。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了那陈旧的窗棂木内,又想起了萧慧的话。
玉甯不比她们幸运,但是比她们狠心。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打算再任由别人摆布下去了。
“姑姑,求你……”她声音颤抖,艰难下拜。
菽夫人也是眉头深皱,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试着劝一劝圣公。”
菽夫人已经冒雨走下了角楼,疾步向着太公的面前走去。与此同时,飞琼淋着雨跑上了角楼。
萧宛回头看到飞琼,对她道:“你听好了,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我要你帮我一定要做成一件事。”
飞琼跪下,“夫人尽管吩咐,飞琼万死不辞。”
“如果,如果这个孩子健康的活下来,我要你五日后便带它去蜀地……”虽然角楼上没有人,她依旧低语,暴雨之下飞琼只有靠近她才能听清。
飞琼不解:“可、可是您还要一个月才到产期啊?”
外面的杖责还在继续,起初他强咬牙关也不愿喊痛,十杖后,他已经是在勉力支撑。菽夫人在雨中伸手阻拦了行刑的府兵,可也只是拦住了一刻,萧棠便遵照祖父不容对抗的旨意将菽夫人拉回了屋檐下。
萧宛转过身摆了摆手,自己缓缓走到了下阶处。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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