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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正在下雨,在春雷响彻整个昆仑的时候,春天的第一场雨落下来了。
叶暇接过孙婶递来的衣裳和珠花,温柔地替塌上的少女穿好鲜艳的衣裳,整理好枯燥的乱发,黑暗并不能影响她的视力。她的眉眼俱是沉凝而冰冷的,可是动作的手却是小心翼翼的。
她低声问道:“萍姑,我记得,你家小姐的家乡在沧州。”
沉默的女子点点头,连日垂泪,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了,黑暗中全然看不清任何东西,她僵坐在桌边,只能听见叶暇的声音,眼前漆黑一片。
“是的,老爷曾在沧州府任职,十年前的水患,为救百姓葬身止战江,张管家便是那回受老爷恩惠,为了报恩才来温府照顾小姐的。”
叶暇点头,打着伞抱着少女出去了。孙婶跟了两步,终是停住,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重重雨幕中。
伴随着“轰隆”劈落的惊雷,雨下得愈发大了起来,溅在长长的回廊里,彻骨的凉意侵染而来,叶暇将温静姝抱在怀中,沉默地在温府上上下下走了一遍。
她知道温静姝念旧,要想把她带回沧州处理后事,得让她再好好看看这么多年生活过的地方。此去再无法回转,温静姝的后半生,就要如她所愿,伴随在父母身侧了。
花厅停着一口棺材,是很久之前就置下的,叶暇走到棺材前,将怀中僵硬的身体放了进去。
疲惫苍老的妇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侧,端着一盏点亮的油灯,用身体挡住从外吹来的风。棺中少女僵硬的身形让她心中一痛,她不忍地别开眼,轻声叫道:“叶姑娘。”
“嗯,”叶暇转身看她一眼,忽然间道:“孙婶,有酒吗?”
妇人鼻子又酸涩起来,她看着眼前年轻清丽的少女,哽咽道:“有的,有的。我去给你拿。”说着放下手中的烛火,转身出去了。
叶暇看着那不住晃动的火焰,拿出怀中那方染红的丝帕,丝帕是干燥的,被火一燃,不过几息,便烧成了灰烬,被风一吹,便毫无痕迹了。
这是邵婷送来的,那么郎奎的恶迹想必她是知道的,更有甚者,可能就是邵婷指使郎奎所为。
郎奎……
好一个改邪归正,如果恶人改邪归正就能得到世人原谅,那么受恶人伤害的人,又该由谁来补偿呢?
“静姝,”她在空荡的花厅里几不可闻地叹道:“回家后要好好听爹娘的话,不要再被江黯生这样的男人骗了。”
烛火边,被一同拿出来的鲜红的请柬被风吹开,露出了一片黑色的字迹——
送呈温小姐启,谨定于成安八年三月五日为小女邵婷与江家长子……恭请温小姐光临。
“我替你,去教一教那对狗男女怎样做人!”
“轰隆”一声炸响,天际流窜而来的电光将持剑的身影照亮!
*
昆仑山,纵横峰,一片喜气洋洋。
守门迎客的弟子们接过贺喜宾客的请柬和礼物,满脸喜气道:“原来是碧水山庄的两位薛姑娘,这边东三席请!”
“沧浪刀凤夕归凤大侠也来了,快,西五席请!”
“少林……印无忧印大师,您怎么来了?快快快,将大师引到贵宾席去!”迎客的弟子接过请柬,瞧见眼前一身僧衣手持金钵,慈眉善目的方丈,立即满脸恭敬地行礼引路。
“多谢小施主,老衲对纵横峰已有几分熟悉,自便即可。”
浑厚的笑意传来,老和尚双手合十一笑间,已不知去路,留下众人彼此相视,啧啧赞叹道:“不愧是少林的大师,功力竟然如此深厚!”
“大师的功力,只怕天下间除了掌门,再无人比得上了!”
“……”
远处一身青衣的年轻少女回头看了一眼山门前忙乱的情景,“啧”了一声,懒洋洋道:“乍听这消息,我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邵婷那样刁蛮跋扈的女人,竟然也有人敢娶?”
这说话的正是碧水山庄的继承人,薛碧水。
江湖之中,光是关内已有昆仑、远翠两大剑派,少林、武当更是流传已久的内外兼修的名门正派。除此之外,瑜州、泸州、安澜等北方的武林世家和南方沂州府的碧水山庄,无不是不容小觑的正道势力。
创建碧水山庄的人是一位名为薛碧水的女子,山庄历代以来的一庄之主,也都是女子,招赘夫婿后生下女儿再来敲定继承人,继承人一旦定下,便要改名为“碧水”。
因此每一任庄主都叫薛碧水。定下继承人,才会更回本名。
不知为何,碧水山庄这一代的继承人潜力算不得高,武功不过也勉强达到江湖二流的水准,谁也不知她是怎么成为继承人的,不过因为碧水山庄势力之广,名声之响,也无人敢在她面前对她露出半点不敬。
所以这位少庄主在昆仑剑派的地盘上,说人家千金的坏话,旁边的人听见了,也只好当做没听见。他们得罪不起昆仑剑派,但也得罪不起碧水山庄。
她身边的蓝衣小姑娘笑道:“二姐,你想了一路了,你该不会是嫉妒吧?”
青衣的少女冷哼道:“我有什么好嫉妒的?嫉妒她能嫁出去吗?我就是不明白,江黯生也不傻呀,之前我也没看出来他对邵婷有什么好感——这里头,一定有猫腻!”
她行走间,身上竟似有碧色的湖水在缓缓流动,在春日的暖阳下,透出粼粼的波光。
薛碧水身上青色的衣料,原先不过是一件白衣衫,之所以现在是青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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