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而来!她们为了救你,不惜任何危险,也不顾自己的性命,你这个正主……就一点感动都没有吗?”
君未期淡淡道:“只要她们还有一口气在,天下间,就没有我救不活的人。”
话语落下的同时,她阖上了书页,将书放回了书架上,另抽了一本。扬手间宽大的黑色袖袍落下,露出一双纤细雪白、润泽无瑕的手臂。
淮安县时留下的疫症征兆,竟全然消失了!
容情心情复杂极了,她盯着君未期那张清冷的脸,张了张嘴,却见那一双黑白分明,独属于医者的冷静双眼里,有着连她也看不懂的情绪。
“若她们死了……”
“你们所有人的命,留之何用?”
被这一语所激,容情惊得连连倒退几步,她的眼眸里流露出自己未曾察觉的歆羡和触动,所有讽刺的话吞在肚子里,吐不出半个字。
君未期是医者,她没有高深的武功,然而若有人敢小看她,必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叶暇她们若是真的死在了这里,她就要所有人为她们陪葬!
不知为何,容情忽觉心底升起了一阵浓重的悲凉。
她自小有记忆起,就是在青楼里奴颜婢膝,迎来往送,一旦有所反抗,就是无穷无尽的鞭打和折磨。
自十四岁挂牌接客开始,那些令人作呕的气息、那些令人绝望的触碰,无一不缠绕在她心头,这些阴影让她夜夜梦魇,无一刻能得安稳,无一刻能睡个好觉。
即使是这一手或许可以令她骄傲的无情针法,也是她从一位客人那里,用尊严和身体换来的。
她这一生,什么都要靠着自己挣,什么都要靠着自己算计,从来没有人能把她放在心上,没有人能为了她出生入死一回。
“你们……”她的语气有些艰涩:“你们这样很好、很好。”她说到后来,语气几乎有些颤抖:“真是,太好了啊……”
君未期从她的反应里似乎领会到什么,闭了闭眼,体恤般的无言。
这世间,有人生来享尽荣华富贵,被所有人宠爱,一生幸福无忧;也有人挣扎于淤泥间,只为博得一条生路,只为了从此看他人时,不再需要仰望。
容情深吸一口气,平复了眼眶中汹涌的热意,笃定道:“外头都是守卫,只等魔煞宫主出关,再定下你的生死。他若安然无恙,你生,他若疫症未解,你死。”
君未期睁开眼睛,静静地等她的后话,容情却撇过头,没再看她:“你就算有通神的医术,没有任何药材在身边,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宫主要杀你,你也逃不过。”
“她们的生死,我不敢保证,但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你死。”
君未期沉默了片刻,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波澜:“你的针法和我半斤八两,谈什么保证我的生死?”
一腔好意付之东流,容情自觉白费心意,便忍不住自嘲一笑,神色冷冷道:“也对,像你们这样的人,必然是看不上我的。”
君未期抚平医书上的褶皱,又慢慢站了起来,她脚步一动,脚上锁着的铁链便哗然作响:“所以,保证你自己不死在这里,就够了。”
容情怔了怔,这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嘴唇嗫嚅了一会儿,眸光微微动了一下,也不想说话了。
谁知道这家伙还会不会说一半留一半,让她误会!
*
魔煞宫外,叶暇抹了一把脸上溅上的血液,笑得张狂:“痛快,诸位再来,为我祭剑如何?”话音落下,无影剑气大盛,剑身在手中不住嗡鸣,竟有不受控制直冲云霄之状!
天机府中带来的皆是精锐,但黑衣人仿佛不知疲倦,倒了一波又涌来一波,纵使他们都是精英,也在连番的车轮战下,露出了疲态。
狄振羽反手拔出嵌在敌人身体里的弯刀,这把刀是他从故乡带来,是他那骁勇善战的父亲赠与的。
“吾儿,为父赐你宝刀,你要善待这把刀,让它饮满大成之人的鲜血!”
如今他这把刀,的确是饮满了大成之人的鲜血——只不过,不是因两邦之间的战争,而是为了守护一个,一直放在心头,他却始终没有表露过爱意的女人。
刀锋已钝,守护之心却未减,异邦的俊美男子褐发狂舞,手中神力不歇,刀光尽处,是无限蔓延的血色。
“阿羽,为娘这一生,始终对不起一个人……”母亲临终前那双睁大的双眼,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狄振羽幽蓝色的眼睛里闪过浓浓的伤痛:“我对不起你的姐姐,她一个人孤苦伶仃,一定……一定吃了很多苦……”
“你要找到她、保护她、照顾她,给她找个好的归宿……让她幸福一生……”
“答应、答应娘好吗?”
仰天一声长啸,高大的异邦人挥舞着手中沉重宽大的弯刀,刀刀落下,非死无还!
叶暇将一身真气皆尽灌注在剑身,这把伴随她二十年之久的无影剑竟有承受不住之态,一道微不可见的裂痕,悄然出现在近乎透明的剑身上。
心有所感,秦之澄处却还没有任何动静,叶暇闭眼一瞬,决意破釜沉舟,她合剑于手,步生风云,一转之下,风云疾走!
“无数杨花——过无影!”
刹那间微光四起,无数几不可见的波澜涌动,剑气自四面八方飘洒,落于恢弘的地宫宫墙外。
血气彪射,许多人尚未察觉剑气源自何方,便已消湮了生息。
而叶暇一招克敌之效显著,一身真气却几乎有溃散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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