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
到底是朝廷一品官员的府邸,不仅饭食一流,就连客房的布置也极为考究。当然,古玩字画什么的,洛遥并不感兴趣,她的眼里只有那张床鸡翅木雕花的床。四角挂着碧绿丝绦,上头系着香囊,躺在其间,垂下红罗帷帐,枕着金丝软枕,加之苏承轩特质的熏香,不消多久便昏然入眠。
风中带着咸咸的海味,疾驰过耳边。洛遥觉着有些奇怪,睁开眼,整片浩瀚星河闯入了她的眼眸,与她似乎只有咫尺距离,好像伸手就能触到。她有些不敢相信,揉揉眼,张得更大了些。
“你醒啦。”
这下让她不敢相信的,是自己的耳朵。直到她指尖真实地触及到他熟悉的面庞,细长的笑眼,以及银白的长发时,她才确定,她在世间最亲近的人,她的师父,回来了。
搂住他的脖子,缩进他的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肆意撒着娇,把近日里受到的委屈,全都化作泪水,一股脑全都倾吐出来。
“你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少年嘴上虽是在责怪,可嘴角的笑意却难以掩盖。
“不要!只要我还没长大,师父就得永远陪着我,是不是。”
少年只是笑着,抚着她的长发,目光投向远处道:“但愿吧。”
身旁有云雾环绕,坐着的这一尺见方的地方似乎也在移动,洛遥奇怪,小脑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来回打量着四周。
“别看了,这是九重天,我们坐着的,乃是大鹏鸟。”
“师父,我们去哪?”
“去北冥,你不是喜欢大海吗?”
大鹏鸟长鸣一声,缓缓向下俯冲,带起的风有些急,洛遥缩在师父怀里,觉得异常安心,抬头看看漫天星斗,俞行俞远。忽的一下,只见大鹏鸟一头扎入水中,溅起朵朵水浪,泛开层层白练,再浮上来时,竟化作了一条大鱼,隔着水吟吟低唱。
少年用修长的手帮着洛遥拂去面上的水滴,透过指尖,她看见一轮婵娟半没入水中,水天皆被镀上了一层柔柔的银光。偶有白鲸从水中一跃而起,优雅的身姿映在月轮中。四周伴着咯咯的浅唱声,浪花也跟着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敲打着礁石,靡靡之音浑然天成,宛若箜篌天籁。
“生辰快乐,沁儿。”少年垂下头,柔软的唇轻抵怀中少女乌黑的墨发,闻着她身上似有若无的芬芳,眼中隐隐泛起泪光。
洛遥一心沉浸在这美景之中,并没有听到少年说的话,也没有觉察到他心里的哀伤。海风自水天交际之处而来,携着月光拂过他们的脸颊,冰冷的水滴掠过其身,带走了的不知是谁的泪花,可带不走的终是那满目的忧伤。
一袭白狐裘袄之下,少年抱着怀中的少女,静静而处,如诗如画。北冥鲲上,星辰月下,一半是影,一半是光,光影交错,虚幻莫辨。
“遥遥,将来你会恨我吗。”少年目光无主,不知看向何处。
洛遥听了有些好笑,抬起头眨巴着杏眼问道:“师父,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会恨你。”
少年并不搭话,面上却看不出分毫心思:“我在揽月楼等你。”
“师,父,师父,啊——”
洛遥揉着屁股,惺忪着睡眼,缓了许久才想起来,这儿是京城段国舅府上的一间客房,而自己刚刚翻身掉下了床,屁股摔得生疼。纵使屋内熏香暖意融融,可终是抵不过心里淡淡的失落感。
竟然,又是一场梦,又是一场空欢喜。
就这么呆坐了许久,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凉意透过地面直抵心头。她把被子从床上拽了下来,裹在身上,团成一团。望着窗外遥不可及的玉盘,眼角总觉得有些湿润,大概是被风吹久了吧?
“阿嚏。”洛遥揉着鼻子,打了个寒噤,轻拍一下脸颊为自己打气,站起身走到窗前正欲关窗,却见院中有隐隐白光,晃得她眼睛不爽。探出半个身子左右顾盼着,却见一个身影在月光下拭着剑。到底是谁?这么深的夜,这么凉的风,究竟是谁有这般雅趣?
院中有棵满开的桃花树,白日里远眺只一团粉嫩,现下被月光捧在手中,似掌中瑰宝,发出银色的光。昏暗夜色之下,落英随风,一片,两片,自他的额间,肩头,剑锋宛转而下,徘徊迂回其身,正要缓缓零落于地,却因突起的一阵旋风,又重新扬至半空,伴着剑锋所及之处,忽而直上,又急转俯冲抵地。藏青衣摆随之飘扬,似在起舞一般,引人入胜。柔软与刚硬结合,野蛮和温情碰撞,看得她热血沸腾,险些鼓起掌为他叫好。
虽说之前在月牙村看到过苏承轩用剑,那时是英勇杀敌,现在却有种阴柔之美,真是个风月妙人。
许是舞累了,最后一招似平沙落雁,剑尖直至面前石桌,挑起酒坛子上裹着的红布,浓浓酒香随着夜风四散开来,连洛遥舌尖上的味蕾都被勾了起来。
刷的一声,宝剑滑入了剑鞘,苏承轩轻轻拂去额间的汗珠,重新整了整衣衫,长吁了口气。拿起桌上的酒坛,冲着天上的玉盘跪下,棱角分明的侧脸此刻却并无一丝表情,眼中有洛遥从未见过的冷漠。大概是光线昏暗,自己看的不太真切吧。
浑浊的酒水自半空中泠泠而下,混入黢黑的泥土中,向着低洼处缓缓流去。他脸上至始至终,不露半分神情,肃着的脸看着竟有些慎人。
洛遥越看越奇怪,这还是他平日里认识的那个笑意浅浅,目光柔柔的苏承轩吗?
“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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