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黛则一身希腊打扮,遮着面纱。
马车抵达波尚的报告的时候,另一辆双轮马车刚好离开。报馆编辑的办公室是个看上去处处是灰尘的阴暗房间,从没人记得的年代起,编辑们的办公室就是这么个样子。然而房间的地板上却一片狼藉,到处是撕得粉碎的报纸,显然有人刚来这里搞过破坏,仆人还没来得及打扫。
眼前的来客让波尚颇感意外。虽然记者的敏锐性让他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位魏玛勋爵,但他并没有真正与他打过交道,而令他更为讶异的是魏玛勋爵把那位神秘的东方养女也带来了。
“阁下,小姐,请问两位光临我们的报馆有何贵干呢?”波尚好奇地问。尽管心里有太多疑虑,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仍挂着他所特有的微笑,这种微笑可以在各种不同的情况之下传达出他心里各种不同的情感。
“我在今天的报纸上看到了一则来自亚尼纳的通讯”,梅色苔丝开门见山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从您这里了解更详尽的信息。”
“很抱歉”,波尚耸耸肩,“事实上,那则消息并不是我刊登的,我甚至都没注意到它,直到...”
“直到有人因为这则消息来这里威胁了您?”梅色苔丝用手杖指着地上的碎报纸说道。
“不,那算不上威胁”,波尚辩解道,“是我的一个朋友,这则消息让他有些不高兴,因为他认为这侮辱了他亲人的名誉。就在你们过来之前,我和他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我想那位朋友一定要求您更正了吧”,梅色苔丝微笑着说。
波尚点点头。
那位朋友不是别人,正是阿尔贝。他认为那则消息有损他父亲马尔塞夫伯爵的荣誉,要求波尚进行跟更正。而年轻的记者先生则坚持把事实调查清楚,再来谈更正的事。
事实上,他们之间的冲突远不止不愉快那么简单。阿尔贝提出了决斗,波尚并没有拒绝,而是定下了一个期限,他好趁这段时间调查当年的真相。
“那您答应他了吗?”
“我答应更正,但有一个前提条件”,波尚解释道,“我定了三个星期的期限。在这段时间里,我会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然后才能进行更正。”
“这么说,您坚信那个叫弗尔南多的人是清白无辜的了”,梅色苔丝皱皱眉头。
“当然”,波尚解释道,“他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军官,也是我好友的父亲。我不相信一个可耻的背叛者能教育出那样优秀的儿子。”
“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呢?也许这位军官的确是一个有罪之人”,梅色苔丝眨眨眼睛。
波尚沉默了,他确实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事实上,他答应了阿尔贝的请求,是因为他想亲自证明一切,希望所得的结果能有利于阿尔贝的父亲,为他主持公道。
“这么说,是没有了”,梅色苔丝有些失望地说道。
“可这跟您有什么关系呢?”波尚反问道。
“波尚先生,如果我能给你提供事实真相,而这个真相并非你想要的那个,你会把它公之于众吗?”梅色苔丝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我当然会的”,波尚答道。
“如果你的朋友因此与你决斗?”
“那我就立即从剑鞘里抽出剑、或从匣子里拔出枪,两者随便。”
“可如果他求你呢?”梅色苔丝又问,“你还会公布吗?”
“我会的”,波尚答道,但这次却并不像刚才那么有底气。他在脑海中构想出这样一幅画面,当阿尔贝知道马尔塞夫伯爵有罪之后,瘫坐在椅子上,用双手遮着惨白的面孔,哽咽着乞求他。那时候,他还会把一切都公布出来吗?
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真的想要梅色苔丝手里的答案,波尚微微叹了一口气,“好吧,也许不会,因为一位父亲的过错不该转嫁到儿子身上。”
梅色苔丝并没有为这个答案感到意外,毕竟人是一种感情动物。然而她对眼前眼前的记者很有信心,因为伯爵曾说过波尚极富正义感,来巴黎以后,她还从未听过伯爵用那样赞扬的口吻评价过别人。
“我让您感到失望了吗?”波尚问。
“不,波尚先生,你很诚实”,梅色苔丝略一沉吟,“你说的没错,公布真相的确会伤害到一些人,这几乎是无可避免的。但能否允许我冒昧地提一个问题,当初你为什么要选择记者这条路呢?”
波尚楞了一些,那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是家里的小儿子,不能继承爵位,所以必须给自己找一条出路,可为什么偏偏是记者?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些尘封的往事。
他曾有过一群朋友,他们成立了一个abc朋友社。那时候波尚太过年轻,所以他们没让他加入。后来,那群朋友都死了,但波尚从未因为没和他们一起赴死而庆幸,相反,他由衷地敬佩那群人。
“我们这代人,是在一个变革的时期成长起来的。我曾有过一群挚交好友,如今他们已离我而去。他们就像一道光,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至少点亮了那些黑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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