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少夫人和姑娘在休息!”红绡的尖叫声传来。
“哎呦,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休息个啥,小孩子就是要多跑跑跳跳才能长得好嘛,你看我们霜儿,长得多好,大姑娘就是要跟着霜儿多玩玩,才不会跟个老鼠仔儿似的……”刘婆子喋喋不休的话从远及近,似乎已经走到了院中。
红绡和绿袖竭力拦着,院子里其他下人却没一人敢上前。
宜生抱着七月,站起身,推开窗户。
窗前摆着紫檀桌案,上面陈列着笔架、一叠宣纸,几本宜生教七月用的数算书,以及一方砚台,一条乌木镇纸。
院中,刘婆子脸上现出惊喜:“哎呦,我就说嘛,看看看看,少夫人这不醒着呢么?还诓我,是瞧不起老婆子我怎么的?红绡你这黑心烂肺的小蹄子,真该早早发卖了出去……”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红绡脸涨地通红,却依旧上前想要拦住刘婆子。绿袖早已在先前的推搡中就被推倒在地,见红绡的动作,正要爬起来帮忙。除红绡绿袖外,整个院子里,其余的下人都躲得远远的。
“红绡,让开。”
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红绡愣怔怔地停住动作,眼看着刘婆子满脸带笑地又往前走。
宜生将七月放在书案前的太师椅上站着,一只手揽着七月脑后柔软的发,将其埋进自己怀里,一边拿起书案上的乌木镇纸。
“七月,捂耳朵。”
七月大眼睛里有些迷茫,但什么都没有问,只乖乖地抬起两只白胖胖的手,捂住小耳朵。
“七月乖。”宜生柔声夸赞,甩了甩手腕。
“啊——!”
杀猪般的惨嚎响彻小院上空。
乌木镇纸从窗内飞出,不偏不倚正正砸中刘婆子额头。砸中额头后,镇纸行进受阻,偏了方向后又飞了几米,这才力尽落地。
“啊啊啊啊——”刘婆子额头上血流如注,她愣愣地抹了一把,看见那满眼的鲜红,惨嚎才脱口而出。
刚开始是真的因为疼而嚎,但逐渐地,“……杀人了!少夫人杀人了!”刘婆子高亢的叫声传出小院,几乎传遍整个威远伯府。
“红绡。”宜生叫了声已经愣住的红绡。
红绡双眼发亮,“少夫人!”
“掌嘴。”宜生道。
刘婆子的哭嚎顿时哑在嗓子里,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窗内的人。
红绡也顿住了,但随即就俐落地上前,趁着刘婆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扬起手掌,狠狠扇了下去!
“啪!”,清脆的耳光声。
“啊!”刘婆子的惨嚎声。
红绡右臂微抖,只觉得手心发麻,心里却有种畅快之感。
这刘婆子,仗着自己女儿成了姨娘,平日里可没少欺负她们这些小丫头,跟了夫人后还好些,以往还没伺候夫人的时候,刘婆子简直是掌握小丫头们生杀大权的阎王,得罪她后被发卖的小丫头就有好几个。
“杀少夫人你行行好饶了老婆子吧,老婆子给你下跪,给你磕头,我不该来找大姑娘啊!我不知道少夫人不喜欢姑娘们一起玩啊!老婆子只以为少夫人宽容大度又心慈,肯定乐见姑娘们姐妹情深,这才冲撞了少夫人,我该死啊!只是斗胆求求少夫人,看在老婆子伺候了夫人十几年的份儿上,饶我一命啊,老婆子给你磕头了啊……”
又一声惨嚎过后,刘婆子捂着额头,反应过来后正要上前扑打红绡,眼珠一转,忽然又干嚎起来,声音甚至比之前更大。一边嚎着,又一边作势要跪下磕头
“红绡。”
相比刘婆子响亮的嗓门,宜生的声音很轻,但红绡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继续打,打到叫不出来为止。”
红绡甩甩发麻的手,快速上前,对准正弯着腰似乎要磕头的刘婆子,再次狠狠扇了下去!
红绡虽然是女子,身材又苗条,但到底正当青年,这一掌使出全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的。刘婆子又弯着腰,身子不稳,是以一掌下去,刘婆子就跟不倒翁似的,原地晃了三晃,才终于站稳了身子。
但是,刚刚站稳,耳边就又听见清脆的耳光声,随即,已经肿起的脸颊更加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啪!”
“饶、饶命啊!”
“啪!”
“别打了老婆子认错了,少夫人您——”
“啪!”
“发发慈悲——”
“啪!”
“啪啪!”
红绡的手臂已经麻木不堪,眼睛里看不到别的,也听不到别的,只记得少夫人的那句话,“继续打,打到叫不出来为止。”可是刘婆子还在叫,那就继续打。
刘婆子终于明白撒泼使计没用,想要反抗,但是,已经晚了。
额头的伤并不算太重,不然她也不会有力气哭嚎卖惨顺带耍心眼子,仅仅额头上的伤还不算什么,但还有紧接着的一个个耳光,刘婆子上了年纪,身体又几乎被酒精掏空,受伤又失了先机之后,即便有心,也完全无法再反抗红绡。
她开始哭嚎叫骂着让一起来的婆子帮忙。
那婆子踌躇了下,想起苏姨娘,正要上前,眼睛往窗户一瞅,便见站在窗前面色沉静的少夫人,以及少夫人手里的那方沉甸甸的砚台。
镇纸是木头的,砸到顶多受伤,还死不了人,但是,那砚台可是石头的啊!
婆子打了个哆嗦,后退几步,试图将自己硕大的身躯藏进花木里。
院子里的其他下人则更加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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