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雪后初晴,淡淡的阳光照得枝头的积雪都变得晶莹剔透,衡芷斋前是一片柔静多姿,粉雕玉琢似的雪莲花,后来听仙君说过,那都是他从悬崖峭壁之上移植过来的。
仙君那时正巧出了屋子,站在那片雪莲之中,原是想着这初晴的美景或许可以得到几分灵感,作上一支曲子,然而,一抬头便看见九天之上突然掉下个人来,浑身血污地砸在他身上。
而这个从天而降的人,正是区区在下。
当时,我是昏迷不醒的,当然我落下来时的情景也只能是后来听仙君说的。我对于这个世界最初的记忆就从我睁开眼睛开始,仿佛是沉睡了很久,然而脑中是一片混沌,连梦的记忆也没有。
睡着的时候身上似乎是很疼,现在已经没那么疼了,睁开眼睛,我便看见了一个绝世的身姿和一张绝美的容颜。长身玉立,白衣袂袂,如无瑕美玉熔铸的容颜,眸如星子,眉如墨画,面如明月,目若秋波。发如墨玉般带着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如美瓷,几缕发丝落在鬓边,他正用一种疑惑的目光淡淡地看着我,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眼中的精光除了几分超凡出尘,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邪魅之感。
他问我:“你是谁?”
我细想了想说:“我也很想知道。”
接下来,我对他的提问是一问三不知,我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也不知道这一身的伤是因何而来,我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就好像我真的是今天才出生在这世界上。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看得有些出神,仿佛是要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些前因后果来,直到我被他看得有些面红耳赤,我虽然失去了记忆,可我好歹还知道自己是个女子,被一个绝世美男这样盯着,脸皮再厚也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他终于淡淡地转过头去说:“似你这般也好,前尘往事一概忘了,从此无爱无忧亦无怖。只是名字倒还是要一个,我看,就叫无忧吧。”
从那时起,我便叫做无忧,是仙君为我取的名。
我问他:“那你,叫什么名字?”
他默了默,终还是回答了我两个字:“离慕。”
我在心中念了一回,倒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我又问:“你姓什么?姓离?”
他眸光变冷,目中似敛了几分孤绝,漠然道:“我没有姓!”
衡芷,是天宫给他的封号,而仙君的名字,叫离慕。只是这样好听的名字,平日里却从来没人叫过,天山中人每每见到他,都是尊一声“仙君”。
衡芷斋中素来只有仙君一人居住,照顾我多有不便,于是,仙君便把我送入了天山门中,让我拜在他的好友上阳真君门下,做了师尊最小的弟子。
拜师那日,仙君一路领着我进了大殿,师尊在我正前端坐,我只见两侧弟子的目光皆纷纷落在我的脸上,细细打量,又个个低下头去。
不知怎的,虽然没了记忆,可是在印象里,我便是个美女,今日这样齐刷刷的目光,更是验证了我的印象,我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凑在仙君的身边悄悄地说:“你看大家都这样看着我,天山是否许久没来过我这般的美女了?”
仙君的脸色僵了僵,到底是仙君涵养好,憋了半天,硬是把所有的语言和表情都忍了下去,只是淡定地把我交给师尊,看着我完成了拜师礼,便招了朵祥云回了他的衡芷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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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二章浮生偷得半日闲
直待我跟着蔽月和流雪两位师姐回了起居室,我宽了拜师后刚刚穿上的灰白色修行袍子,在镜前一坐,才大吃了一惊,直把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吓出一半来。
镜中的人儿分明长着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就像是雨后被几辆马车辗压过的泥巴路。而且,我自从天而降之后便没梳过头,此时简直是披头散发,惨不忍睹,我是养伤睡糊涂了,仙君也不知道提醒我束个发再出门。
我哀嚎一声,心中暗忖着:都是从天而降,我怎么就不是个九天仙女或者月宫嫦娥呢?今日还大摇大摆地招摇过殿,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蔽月流雪两位师姐倒甚是贴心,见我脸色黑得如同被雷劈过一样,都过来安慰我。蔽月师姐咳了两声,说:“小师妹啊,你的这个长相虽说是委实让人意外了些,但是,修行之人素来不看重外表,钱财如粪土,美貌亦不过是浮云······”
“是是是,”流雪师姐也应声道,“容貌不过是皮囊而已,反正吃不下饭的是别人······”
两位师姐的谆谆教诲让我心中愈发悲痛,仙君为我把过脉,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凡人,没有悟道,也没有成仙,恕我看不穿红尘,我偏偏就爱那粪土和浮云。
老天啊,给我这样一张脸,你是何其的不公!我气闷地站起身,一把拉开房门,冲到院中,正要大骂老天,却忘了,自己已经宽了外衣,只着一身纯白的中衣,披头散发。
正碰见一人像是刚从伙房出来,提着一壶茶水,迎面看见我,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便扔下手中茶壶,大叫着:“鬼啊!”撒腿而去。
自那以后,我脸上总戴着面纱。其实对于长得丑这件事,日子久了我也就习惯了,说得冠冕堂皇些,是我心理素质还不错,说得通俗些,就是······其实我的脸皮还是挺厚的。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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