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诸位夫人在安慰高夫人。
“节哀顺变,天灾不可避,你要顾惜着身体,这偌大的高家还需你支撑。”高夫人满目哀戚,哭得又要昏过去,蒋氏忙掐着她的人中:“人死不能复生,岚姐儿日后还需要你多费心,你若倒下,她怎么办?”
高夫人哽咽道:“转眼的事儿,人就没了我若迟上半刻离开”话竟是说不下去,忽地悲从中来,趴伏在小几上泣不成声。
蒋氏呐呐无言,也不知如何劝说。她端一盏茶喝一口,这才发现从进花厅开始,林西月便一直神情不属。
“你不是嚷着要找岚姐儿?怎得又回来了?”蒋氏伸手整理她凌乱的广袖,皱眉道:“你去找容韶了?”
她听说沈氏带着沈若华来了!
自个女儿怀着怎样的心思,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不知?暗叹她不争气,又实在拿她没有办法。
她沉着脸,压低声音:“你可不许胡来!”
林西月心绪不宁,在蒋氏的审视下,她双手攥紧又松开。最终,她艰难地开口:“怎、怎么会?我、我就是问高姐姐,宫中一些规矩”
蒋氏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神情愈发严肃。
林西月目光躲闪,根本不敢看蒋氏的眼睛,被她盯得一颗心七上八下,跺了跺脚,娇蛮道:“母亲,表哥他根本就没有来。来了又如何?我哪里还能对他有想法?难不成我堂堂嫡女给他做小?”
蒋氏这才松一口气,便见翠柳匆匆走来,对林西月道:“小姐,高小姐寻您过去一趟。”
林西月僵硬的身躯一松,忙不迭地跟着翠柳走了。
过了片刻,又有人来请高夫人,平阳侯要见她。
高夫人让人请去后院正屋,虽有些不妥,却能够避人耳目。她稍作整理,便去了屋子里。
平阳侯早已候着,见到高夫人,神情凝重:“当晚书房中你确定有人?”如果属实,只怕是有人入室窃取资料被人发现,所以杀人灭口!
高夫人语气坚定:“老爷藏在画缸下的盒子覆盖青砖,就算是纵火,也是烧不毁信件。挖出来的时候,盒子已经空了。”
平阳侯心中一凛,目光锐利如刀,逼视着高夫人:“你可知盒子里都有些什么?”
高夫人苦笑一声:“老爷将各方往来的信件全都藏在那处,若是不将贼子给找出来,只怕你我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平阳侯紧盯着她片刻,她神色如常,除了悲切之外,并无慌乱之色,眼底滔天恨意与惊惧不似作伪。
他心中冷笑一声,遭受灭顶之灾的只怕是他!
高瑜素来谨慎,重要之物从来都不曾放在一处,而他调查来的消息也确是如此,平阳侯面色阴沉,心知问不出什么来,只得作罢,暗中吩咐人盯着高夫人。
高夫人看着平阳侯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暗芒,高瑜身死的那一日,只见过平阳侯,并且受他的威胁,她暗中调查,那一夜平阳侯并不在府中。如今平阳侯如此急躁的反复逼问他当初留下的证据,她不得不猜疑,凶手是他!
老爷曾说过平阳侯涉案,被人调查,他洗刷不了清白,老爷一死,他便能将罪名嫁祸在老爷身上,毕竟死人是不会伸张冤屈!
高夫人移开屏风,露出一个宽口青花瓷瓶,她拿出插在瓶子里的花枝,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里面卷着六七个小纸筒。
她展开看里面的内容,眼底带着冰冷的寒意,是不是平阳侯杀的人,她只需一口咬定手里并没有其他往来的重要证物,静等着平阳侯下一步的动作,如果他当真将脏水泼在老爷身上,必定是他无疑,那时候
高夫人尖利的指甲扎刺进手心,她眉头都不曾动一下,眼底闪过狞笑:“定要他杀人偿命!”
她怀疑过沈若华,不过嘴皮子利索而已,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将东西放回原位,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水蓝道:“夫人,不好了,西厢房出事了!”
高夫人连忙拉开门,水蓝脸色气得发白,喘着粗气道:“金枝过来传话,有人借着吊唁在咱们府里私会。”
“是谁?”高夫人脸色冷沉,这是对高家的大不敬!
水蓝也不知是谁。
高夫人疾步而去,院门口正巧遇见高映岚,高映岚脸色很难看:“母亲,金枝说瞧着像沈家的女儿,我已经派人去请沈夫人。”
高夫人一听是沈若华,脸色一僵,转而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不知寡义廉耻的贱人”
偷人偷到高家来了!
还是在老爷的丧礼上!
真是该死!
她们来到西厢房,门是紧紧关着的。门口聚拢了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我半个时辰前瞧见沈若华进了这间厢房,一直就没有出来过,哪里知晓是寻欢作乐,当真是毫无顾忌,人家还在办丧礼,一时半刻也忍不得,当真是贱人贱体。”
“这算什么?她未出阁的时候就养了面首,后来瞧上平阳侯世子方才有所收敛。如今啧啧,当真是连娼妓都不如。”
“沈家有的是银子,沈夫人纵着她,她如何放荡出格,谁管她?容韶么?一个没出息的庶子,如何舍得放弃了好不容易得来的锦衣玉食?”
蒋氏听着她们泛酸的刻薄话语,不禁皱眉,想到之前林西月心慌意乱的模样,不禁猜测这是不是她搞的鬼!
没等她细想,便见众人让开一条道,身着素白麻衣的高夫人与高映岚走来,金枝将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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