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牢房不同,这里并不通达一般的狱室,走出去之后便是大理寺门口。
但此地每隔一段路程便会有二到三个岔路口,走错了一步便会慢慢走到死胡同里去,而这么多组合里,能通达监狱及地面的就只有那么两条,地图则掌握在大理寺卿及圣上那儿。
在每个需要做选择的地方,言时都没有任何思考,选了其中那条正确的道路去走。
那年他救言晖,也是在这么个地方绕行许久。
言时为保弟弟万无一失,向陆寺卿使计弄来了大理寺的地图,日夜研究了两个月才记起全部的路线,何时向左何时该向右,自然已全部镂刻在心上。
他感受到文容媛的脚步有些踟蹰,停了下来疑惑地问道:“小娘?”
“没什么。”文容媛摇摇头,“等会再说。”
随着言时的步伐走走停停了一刻钟,几人终于见到了地面,是大理寺的后门,他们原本进入的地方。
大理寺在最深的地底并不设狱卒看守,只在离入口几百尺的地方设了个机构,除非是直属于陛下的人,其他人若无令牌一概不得入内。
是故,洛公子对文容媛拍胸脯保证自己有办法倒不是诓她,只她压根没想到洛侯那里会有令牌,他的好儿子还将它偷出来了。
“走吧,去前门那边取回令牌。”
一路上,为了避免王妃一心求死咬舌自尽,文容媛早就在她口里塞了自己没用过的帕子,也让吴浼明白她是死不成的。
言时与文容媛互看了一眼,点了头才将吴浼松开,取出那方制住她说话的帕子。
“你们……”终于重获自由的吴浼面上并无任何逃出生天的喜悦,颤着声音问,“为什么要救我?”
“你都到这了,还问这种问题?”言时嫌恶地回答,看都没看她一眼,“殿下的回答你没听见么?”
“可我已是生无可恋了啊。”
她说着竟是落下了泪。
吴浼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对那位俊逸潇洒的皇子只是单相思。
秦裴在问她愿不愿当王妃时,也很清楚地挑明了,他心有所属却无法与之厮守,之所以娶她只是因他需要一位正妃。
——家中无权无势,仅只是与东林王“琴瑟和鸣”的王妃。
然后吴浼答应了,却就此跌入更深的漩涡。她本以为这段没有结果的痴恋,能够随着他们的逝去终结,眼前的人却硬生生地将她拉了出来。
“……”
望着那张与他深恨之人生得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庞,言时有些烦躁。
他略略挪动身子到文容媛身边,深吸了口气,尽可能地温声安抚道:“王妃不是思念令妹么?吴府已经寻到她了,王妃可回家与其团聚。”
吴浼止住了抽泣,呆滞地望着他。
言时拍了拍文容媛的手背,后者会意过来,连忙在吴浼后颈一敲,女子陷入了昏厥。
文容媛正稍微放松了紧绷的心弦,却在听到外不远处的动静时,立刻露出了戒备的神色。
“谁?”
“奴婢……小秦子。”那宦人尖细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惶恐,“有位公子将奴婢从天牢放了出来……”
“该死!”
文容媛面色一变。
第31章其之三十一相随
小秦子穿着破旧的近侍服装,面上满满的灰尘脏污,很是狼狈。但他身材高大,肤色也略深了些,文容媛很轻易地看出来他才不是东林王身边那位“小秦子”。
“是一位穿得跟你一样的人放你出去的,对么?”她不由得有些焦虑。
“是。”小秦子自是不敢隐瞒,“小人斗胆问一句,小娘……认识他么?”
“那家伙——”
她急得跺脚,言时却尚有些云里雾里:“怎么了?”
洛琹瀚那家伙定然早就猜到,她不敢冒得罪圣上的风险,于是自己偷了他爹的地图,只身一人从另条路去搭救秦裴了。
就算他们之间的情谊令人有些动容,但以一个伙伴的立场来看,洛琹瀚简直是……
不可理喻。
“洛公子把皇帝派来监视表兄的家伙换出去了。”她低声道,“然后,他跑进去陪他的殿下送死。”
言时微微眯起眼,迅速地找到了整句话的重点:“他是陛下派来的?那……”
他望向小秦子,欲拔剑斩杀这位目前立场不明的近侍。
感受到言时冰寒目光的小秦子不禁恐惧地缩了一下身体,手心冒汗。
见此,文容媛则连忙捉住了言时按在剑柄上的右手,轻声道:“别杀。”
“这……”
言时前世执掌大权,自认从不是什么杀戮无度的人。但对于立场相左、有可能危害到父亲的对象,即使是故旧好友,他情感上揪心,理智上却永远不会手软。
例如秦琮,还有……文宣楚。
以言时的想法,光凭这近侍是秦衷的人,就有足够的理由除了他。况且,秦衷将他以“小秦子”的身份打入大牢之时,就代表了这家伙弃子的命运,他早该死的。
但这是文容媛的请求。
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微温,言时不自觉软下了态度。轻轻抽回手,他望向她问道:“那小娘意欲何为?”
“流火功夫如何?”她抬眼,没有正面回应,反倒问了个不大相干的问题。
“呃……”那突然被点名的小厮一愣,以他性格本应吹嘘一番的,可现下危急关头自然无此兴致,“小人武艺不怎么样,但自保足矣。”
“哦,那委屈你了,小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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