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一轮眼药上完,老太太根本无动于衷,这一看就坏了,就有一个机灵些,半开玩笑似的抱怨说:“姑奶奶您偏心,只心疼宁姐姐,也不问问我们姐妹。”
老太太瞄了眼顶上的房梁,暗道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是一碗水端平的人?你今儿才知道我是个偏心的?
她心里十分疑惑,好在憋住了没直喇喇问出来,又为了场面不太难看,还让大丫鬟捧了首饰盒来,让侄孙女都挑两样。那首饰盒里样样都是珍品,两人立刻将宁楚克抛到脑后,满心欢喜挑选起喜欢的首饰来。
哪怕知道这俩都是没用的,也不能立刻把人送回去,毕竟人是她递帖子请来,借的名义是想让侄孙女来陪陪她这个老太太……人就安排在另一头的客舍,离得老远,笃定扰不了外孙女的清净。
当天下午,哈尔哈从礼部衙门回来就让老妻堵了个正着:“老头子你想想办法,我的心肝诶,才没几日就清减那么多,小脸都削尖了。”
老太太说着还抹起眼泪来,老太爷直叹气:“谁能想到这闺女还是个认死理的,人人都说九阿哥不好,只她一门心思惦记着,我又有什么办法?不若顺了她的意,有咱们做靠山,谅九阿哥也不敢轻贱宁楚克。”
说是这么说,老太太心里总不得劲:“分明有那么多好的,咋就想不开非得惦记那棵歪脖子树?”
照这说法就是不乐意妥协,老太爷端起茶碗灌上一口:“那你再劝劝?”
“我让娘家兄弟送了俩孙女来劝,也没劝出个所以然。”
老太爷撇撇嘴说:“你娘家侄儿就是废物蛋子,他生出来的闺女还能好?顶好让她俩离我心肝远着点,早听说人蠢是病会传染的。”
话是不假,还是把老太太气了个正着,她双眼一瞪:“你说谁蠢?”
“我蠢!我蠢行吧!老婆子你别着急,不然这样,赶明你带心肝出去散散心,去寺里捐点香油钱吃顿斋饭再求个灵签,替她问问姻缘。天老爷总不会乱点鸳鸯谱,说不准他俩还真是绝配呢。”
老太太一拍脑门,她还真没想起这茬:“那就这么着,我让大师好生给她瞧瞧,看到底是个什么命。”
眼瞧着把人安抚住了,老太爷转身往外走,他走了没两步又被叫住:“老头子你去哪儿?”
“我找阿拜吃茶去,让他想个法子给董鄂家添堵。都是他家格格惹出来的祸端,养不教父之过,我弄不死他也得恶心死他。”
哈尔哈同女婿崇礼一样,喜欢杯中之物,老太太总念叨说嗜酒伤身每天给限了量,不让他多饮……难得找了这么个由头,他打定主意今儿个要好好喝上几杯。
老太太能不知道他什么德行?倒也没拦着,只说:“吃酒就吃酒,我还能不让你去?说吃茶糊弄谁呢!”
“老婆子放心,这酒我总不会白吃,你就等着看董鄂家的倒霉。”
哈尔哈口中的老友阿拜是都察院副都御使,也是个油盐不进的臭脾气老头,在朝中人缘就同哈尔哈一样差,他俩能做朋友一来臭味相投,二来两人都在甘陕那头做过官,有许多共同话题,聊得多了自然惺惺相惜。
副都御使是三品官,不算顶顶厉害,但因专司监察弹劾,谁也不会去得罪他。
自古言官不以言获罪,这条虽没写上本朝律典,却是经由皇帝默认的,他可以随便说,只要能说出道理就成。
阿拜正准备弹劾八旗子弟,一个个没把心思用在习文习武上,只知道吃喝嫖赌,长此以往朝廷还能指望得上他们。他正好缺个话题做引,哈尔哈就送温暖上门。
一股脑将八旗全得罪了也不好,不若先拿正黄旗开刀,就从正黄旗都统七十说起,子女都教不好你还指望他带好手里的兵?这还没选秀呢就敢以皇亲国戚自居,皇上这眼神也真不好,那么多秀女偏偏相中了他家的。
别人不了解哈尔哈,阿拜还不了解?他想起来先前那出闹剧,就问说:“你撺掇我这么闹,该不会是想替你外孙女出口气?”
哈尔哈酌饮一口,放下手里的酒杯,然后凑近些低声说:“咱们多年老友情同手足,我只和你讲,我外孙女她相中了九阿哥。”
阿拜当真是万万没想到,惊道:“你还想合她的意?”
“由不由她回头再说,咱先把董鄂家的搅黄,要是外孙女铁了心劝不回来,我能让她做妾?九福晋这位置总得先空着。”
阿拜都要感动哭了,他拍拍哈尔哈的肩:“你也是用心良苦。”
“你只说帮不帮?”
“咱八拜之交,你外孙女就等于是我外孙女,我还能坐视不理?左右正打算向皇上谏言,拿正黄旗开刀也好。”
听他这么说,哈尔哈又叹了口气:“宁楚克是我外孙女,那也是我和老婆子的心头肉,本来想说给她择个敦厚老实的相公,哪怕真要嫁进皇家,十阿哥不就挺好?你说她这是什么眼神?”
“前些时候九阿哥不是登过你女婿家门,该不会是那会儿看对了眼?”
“那就更不是个东西了!明知道皇上属意董鄂氏,还巴巴的凑上前去吊着我们宁楚克,他安的什么心?”
阿拜端起酒杯,同他碰了碰:“事已至此你就别想了,咱们喝,今晚喝个痛快,明儿个我就告他状去。”
……
天知道董鄂家多无辜,先前宁楚克闹那一出好悬没把福晋吓死,后来她还同老爷商议,看能不能让皇上改了想法,作九福晋哪比得上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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