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似的女人从沙发上起了身,又三两步走到温禧面前,唱戏似的嚎了一嗓子:“温小姐,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您放过我们家,不然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
温禧早在她起身的那一瞬便认出了赵春霞。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是王岳民被莫傅司折腾得很惨,赵春霞这才来找她。然而会是谁告诉她自己如今在教研社实习?
“王太太,我不懂您说的意思。”温禧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左手也不着痕迹地移到身前,护在小腹上。
“当初是我不对,明明是我家那个下流胚癫蛤蟆想吃天鹅肉,对你动了歪脑筋,我却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你。我给你赔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计较……”
赵春霞絮絮叨叨地说着,配着那副沉痛的表情,不问鼎奥斯卡影后简直可惜。
可惜温禧从中感受不到丝毫诚意,何况她也觉得王岳民完全是自作自受。
“王太太,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并没有记恨谁,所以您也不必来求我原谅。我还有工作要完成,就先上去了。”
赵春霞却觉得一口恶气被温禧的笑脸堵在嗓子眼里,她重重地清了清嗓子,“温小姐,王岳民是混账,但他已经被你男朋友教训过了。当初你在我们家做家教,我自问没有难为过你,那么多英语专业的学生,我们家给你开出五十元每小时的薪水,横竖也算给了你一份生活来源。现在你发达了,就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吗?”
居然还有这种人。她是在他们家做家教,可是她是靠自己的头脑和双手得到了她该得的薪水,在赵春霞眼里,原来这种等价交换居然也是一种施舍。
墙面上的挂钟显示时间巳经是五点二十了,温禧想起自己今晚还得提前下班.声音也冷了下来:“王太太.您身上这一套是国贸川久保玲的新款吧.所以您说得是不是夸张了点?还有,我不过是一介穷学生,无权无势,说我把财大气粗的王总往死里逼,您不觉得这话有些可笑吗?您来找我帮忙,是找错人了。”
赵春霞强行披挂在身上的风度再也保持不住了,她脑袋一热,尖刻地挖苦道:“温禧,你别以为你捡了个高枝儿就麻雀翻身了。像你们这种女人,说白了,男人看中你们什么?不就是图个年轻漂亮,你可别真以为男人会八台大轿抬你们回去
当浩命夫人!你能搭上他,保不准以后娶回家去又勾搭上旁人了,哪个男人愿意当活王八!”赵春霞嗓门大,一时嚷嚷之下,出版社进进出出的不少人都驻足看起了笑话。
李薇薇站在六楼上俯视着温禧,嘴边钩起一抹冷笑,她假意朝主任室叫唤起来:“哎呀,谢主任,你快来啊,温禧她出事了!”
她这么一喊,六楼英语部的同事几乎都丢下手头的活计,出来凑热闹。谢静岚沉着声音让各人回位做自己的事情,踩着高跟鞋快步进了电梯。
就像角儿有人捧场喝彩,赵春霞哪里还舍得下台。她扯住温禧的一只胳膊,又唱起了苦情戏,只差个拉二胡的瞎子伴奏,“奴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温禧急得要命,又不敢使劲挣脱,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在车里久等温禧不见的莫傅司进来时,就看一个结实的女人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和温禧说着什么,周围还有一些人在窃窃私语。他眉头一整,径直走过去,朝赵春霞冷冷说了两个字:“放手。”
谢静岚原本劝了半天,发现这个中年妇人完全油盐不进,只一个劲儿要温禧“大人不记小人过”,此刻看见莫傅司,顿时觉得舒了口气。
赵春霞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顽长的男人。白色的衬衣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虽然外面还在下雨,但他衣服上却一滴水珠都没有。他灰色的眼眸像针一样锐利,心底无来由地一怯,她慢慢缩回了手。
莫傅司出现的那一刻,温禧便知道她今晚走不脱了,失落的同时又无端觉得松了口气。
莫傅司握住温禧的胳膊,她还穿着短袖,胳膊冰凉,手腕那里都被摸红了。
“痛吗?”莫傅司低头替她揉了揉红肿处。
温禧不太习惯他旁若无人的亲昵,有些脸红,轻轻摇头。
“这人是谁?”莫傅司语气不善。
温禧叹了口气,“王岳民的妻子。”
莫傅司阴森森一笑,雪白的牙齿迸射出几点银光,他看着赵春霞,一字一顿:“别逼我赶尽杀绝。”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赵春霞下意识地抱紧自己滚圆的胳膊,打了个寒襟。
“凡事不替自己考虑,也要替子女考虑。你不会希望因为你的愚蠢,葬送了女儿的前途吧?”莫傅司又慢吞吞地添上一句。
赵春霞这下慌神了,涕泪横流,乌黑的眼线膏被泪水晕开,像两个大黑眼圈,“温小姐,我错了,我们咎由自取。但小秋是无辜的啊,您一定要帮我和这位先生说说啊。”
温禧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暗中摇了摇莫傅司的手。
莫傅司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平静地发问:“谁告诉你她在这里实习的?”他平日做事,奉行的原则便是宁枉勿纵,必要时他从不介意斩草除根,所以必须把潜在的不安定因素一并解决。
“啊,是一个森木大学的女生,似乎和温小姐关系不是很融洽。对了,听口气她也在这里工作。”赵春霞毫不犹豫地供出了李薇薇。
“莫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闵世湘和刘明璋的办公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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