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
坐在对面的南宫珞珞手中捧着茶盏,却只是送到唇边微微抿了抿,目光小心翼翼瞧着她,轻轻地问:“姐姐,今夜让我陪着你吧。”
她神色不变,淡淡道:“不用。”
南宫珞珞似乎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唇,却只是目光悲凉地垂下眼眸,什么都没说。
她放下茶盏,慢慢抬眸问:“子珩可有说过何时回观火阁?”
南宫珞珞黯然摇头:“哥说不想回去,说……阁中,太冷清了。”言罢,眼圈微微红了。
她面上依旧清冷,苍白手指却扣紧了茶盏,喉间一抹腥甜被她竭力遏制下去。
南宫珞珞抑住眼中泪水,坚定地看着她:“姐姐,你要相信,一扬会回来的,他不会有事的。以前,有过很多次,我以为他快挺不过去了,可是最后,他都活过来了,他永远都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她抬头,透过纷繁花枝遥望一弯清辉冷月,默默点了点头,许久,淡淡道:“洛洛,回吧。”
南宫珞珞默默看着她,眼圈愈发红了,在即将落泪的一刹那,站起身子,匆匆离开。
两个月了,再没有任何消息。
那个立在月夜间,足以暗淡漫天星月光辉的男子;那个初次邂逅,便轻而易举打开她紧闭心扉的男子,再也没有他的一丝消息。
如果……如果他真的不在了,她在频频毒发时的苦苦挣扎又有什么意义?
如今,考盘宫、观火阁、玄华堂,甚至整个江湖,都在拼命寻找食人鱼之毒的解毒方法,唯有她自己,全然不在意。
两个月前,令狐玄被她强行逼回了考盘宫,师姐闭关,她又无心无力,令狐玄若也任性妄为不顾大局,何人主持考盘宫政务?之后,令狐玄安排了十几个人来照顾她,都被她统统赶了回去,连派来的阿芷都被她赶走了。
再之后,她跟定了南宫子珩,因为她相信,轩辕一扬可以不见她,却不可能不见南宫子珩,只要跟在南宫子珩身边,她总有办法得到他的消息。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南宫子珩带着她天南海北地寻觅,始终不曾表露出半分得知轩辕一扬消息的模样,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或许南宫子珩是真的不知道任何消息。
然而,她就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南宫子珩,一定知道。
记得那场大雪纷飞中的三派对峙,她看着遍体鳞伤的南宫子珩幽幽问:“何必如此拼命?”
他随手抹了一下唇上鲜血,勾唇一笑:“如果不能把你抢回来,等一扬回来了,我如何跟他交代?”
他当时的目光是那样坚定,熠熠生辉,所以,她坚信,轩辕一扬的消息,他一定知道。
心口开始微微发疼,她急忙按住,起身踉跄两步,扶住树干。
再过半个时辰,又到毒发的时候了,她不希望任何人看到自己毒发时的模样,所以每一次都把所有人赶走,然后一个人关在紧闭的房间里默默挨着,直至痛到晕厥。
每每痛到不能自已之时,墨封都会出现,是的,如果他想出现,没有人可以拦住他,如今的她,更拦不住,她总是隐约记得,最终都是在他怀里晕厥过去的,然而,醒来之时,房间里,永远是她一个人。
对于墨封,她真的已经无可奈何到了极点,不管她如何拒绝他,如何刺伤他,他始终一如既往,毫无放弃之念,这个人,真的是她命中注定逃也逃不过的劫。
春风乍起,惊落一树杏花,融在如银月色里,纷纷飞扬。
她在漫天花雨中惊喜交加地回眸,望向挺拔立于高墙之上的漆黑身影,杏目里瞬间泛出盈盈水光,颤抖地轻唤一声:“一扬……”
那抹身影全身上下罩着漆黑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不曾露出来,风起,扬起身后斗篷烈烈飞扬,像要撕碎月光乘风而去一样。
然后,那抹身影便真的乘风而去了。
“一扬,不要走……”
她惊慌失措地飞身追去,飘过高墙屋檐,掠过亭台楼榭,穿过竹林溪流,直至追到一片桃林间,她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颓然跌坐在一地落花上,无助的泪水潸潸滚落下来。
抬眸间,却见那抹身影悄无声息立在前方桃树下,泪光盈盈的眸子里瞬间溢出无尽喜色,她吃力地爬起来,飞奔上前,在即将触到他衣袖的一刹那,他突然倒退了两步,避开了她。
她伸出去的手臂僵在半空,抬头深深凝视他,似乎想透过宽大黑帽看到那个她朝思暮想的深情面孔,然后,嫣然美好地笑了,一步一步向前,像怕吓到他似的极缓慢极温柔地触向他衣袖中的手。
他没有再避开,她终于握住他的手,却在握住的一瞬间,心如刀绞。
其实,当看到他这副模样出现在她眼前时,她便已推测出他中了什么毒,即便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这一刻,还是痛得不能自已。
她可以不在乎,只要他回来,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她知道,他不能,他无法接受。
手上的触感像树皮一样坚硬粗糙,她硬生生逼回眼中的泪水,温柔浅笑:“一扬,我不在乎。”
他慢慢抬起另一只手,掀起宽大黑帽,声音冷如寒冰:“即便如此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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