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了,脸上的湿泪一擦,眼睛里连红丝都没有,仿佛刚才的眼泪都是假的。唐宛宛忙问:“娘您怎么想的啊?”
“还能怎么想?”唐夫人忿忿道:“你爹就是个脑子浑的,自己解释不清楚,竟还想着息事宁人,还得娘给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这“息事宁人”的说话把唐宛宛骇了一跳,战战兢兢地问:“我爹同意她进门了?”
“他敢!他要是敢把人纳进门来,娘亲手掐死他!”这话听得路边匆匆行过的丫鬟一个哆嗦,猛地跪倒在地,连“娘娘吉祥”都挤不出来了。
唐夫人说着说着又笑了:“你爹是什么样的人,娘怎么能不清楚?昨晚上喝醉了好几位大人,都在季家留宿了,明明一群男子安置在一个客院,同院之中怎么可能出现女眷?季家是傻的不成?只是那些同僚都跟你爹不在一个屋子住着,也没法为他作证。”
“您既然知道不是我爹的错,那怎么还说要和离?”唐宛宛松了半口气。
唐夫人拍拍她的手,“我就是吓吓他。你爹这人喝酒一向没个轻重,明知自己酒量不行却还要卯足了劲儿喝,别人敬酒他来者不拒,跟人来疯似的。季家大人是他多年的朋友,这会儿竟也要算计他了。”
唐宛宛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儿,脸色青青白白:“方才我进门时多瞧了两眼,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她那么年轻,却算计爹爹……是不是因为我……”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可闺女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唐夫人如何不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自从宛宛入了宫,大半年荣宠不衰,如今又怀上龙嗣,入主中宫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些日子时常有人给唐家送礼,唐家远房亲戚送,京城富商送,连好些官家也送。
唐家从不敢收,都委婉地推拒了。可人家照样有法子,竟会从院墙外将礼盒丢进来,附在里头的信上只写个落款,表明自己是哪家的,什么所求都不写,仿佛只是为了在唐家人面前混个眼熟。
唐家的几个姑娘都如花似玉,唐老爷这会儿都四十好几了,仍能称一句儒雅,相貌委实不俗。可要是说年方二八容色姣好的姑娘瞧上了自家老爷,唐夫人是一百个不信。
这要是放在以前,唐老爷有什么值得算计的?这会儿却不一样了,这一旦过了府,将来就是国丈家的贵妾了,季家用一个远房的表姑娘跟国丈家攀了亲,京城谁不给两分脸面?
“怎么能是你的错?毛病是你爹身上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娘趁着这一回发发脾气,索性吓住他,让你爹把这酒给戒了。你爹若是不改了这毛病,将来还指不定会有多少祸事会从天而降。”
唐宛宛听得连连点头,转念却又是为难:“可府外头跪着的那姑娘怎么办?这来来往往都是人,总不能就这么跪在外头,让别人一直看着。”
“你爹和两个兄长的意思是多给些银子打发走,怎么可能有用?人家摆明了就是冲着你爹来的。”唐夫人冷笑一声:“哼,那姑娘倒是个有胆色的,拿自己的清白做赌,当时又没个见证人,你爹如何能跟他们掰扯清楚?还不都是随他们说?”
唐宛宛苦着脸:“那怎么办啊?”
“娘也没想着法子,她乐意跪就在外边跪着吧,等御史参到陛下面前了再说。”唐夫人叹了口气,又不想让她操心这些烦心事,便打住话头,把宛宛上下打量一圈,笑了:“怎么半月未见,你胖了这么多?”
“真的胖了?”唐宛宛摸摸自己的脸,“大概是因为我最近吃太多,比陛下饭量还好,没事做的时候总是想着能吃点什么。都已经一天四顿饭了,还总是想吃东西,水果点心摆在那儿,一下午半盘子就没了。”
唐夫人没好气地说:“你这就是闲得慌。”
“可嬷嬷丫鬟们什么都不让我做啊。”唐宛宛委屈兮兮地诉苦:“在宫里闷得慌,每天听到嬷嬷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吃喝穿用睡全都要管着,看见我做什么都说不好,就连我坐在屋子里看看话本打打络子玩,她们都要唠叨。有时我都想顶两句,可嬷嬷都是太后身边的,只能自己憋着。”
“医女怎么说?”
“医女说肚子里的小宝宝可好了,一点毛病都没有。”
她皱着脸一脸委屈,唐夫人没忍住伸手揉了揉,笑着说:“那你这样,嬷嬷再唠叨你的时候,你就说头疼,她一说话你就捂脑袋,她就不敢唠叨了。不过该听的还是要听,要是她们没完没了的唠叨你就装头疼,委屈谁也别委屈了自己,更别气着了娘的外孙。”
“娘怀我的时候都做些什么消遣?”唐宛宛问。
“那时候你哥姐四个年纪都不大,都得娘操心,再有亲戚之间往来,逢年过节家里要添什么要给下人发什么,都得我来想。铺子需要算账,田地需要收租,每天忙成了陀螺,哪顾得上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第72章事了
原本还想再议议今天这事,唐夫人却说:“你如今怀着身孕,晌午必须得歇个午觉,别把娘的外孙困着。”
叫丫鬟把新做的床被拿出来,唐夫人又亲眼看着宛宛睡下,这才离开。她话说得轻巧,心里却是诸多思量。
季家走这么一步棋,打的就是跟唐家攀亲的主意,那姑娘在大门外跪了半天,这条街上住着的官家和富商兴许都知道了。万一给老爷留下个私德有亏的名声,影响仕途还是小事,要是将来有人拿这事做文章,说宛宛“家风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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