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浑浊的泥泞。烧黑的木炭被潮湿的土腥浸泡,散发出恶心的焦臭。
苍鸢一步步走到那唯一被烧的木屋前,一言不发。他周身充斥着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令人害怕的阴沉,竟生生逼退出一片空地,无人胆敢接近。
“小花……我的小花被人抓走了……”瘸腿的老者被村民搀扶着,拐杖无力地耷拉在一边。他颤抖的指尖指向一条小径,浑浊的双眼溢满泪花:“…救我的小花…….快救我的小花…..”
苍鸢死死盯着那条小径,问周围的村民:“姐姐临走前说了什么?”
“她担了所有的罪,以‘世子的行踪’迫使士兵不伤害我们,然后说……”村长摇头叹息,神色痛苦而无奈,“——‘劳烦替我照顾姜爷爷,和我的弟弟阿鸢’。”
“为何我又弄丢了你呢?”少年仰起头轻轻说,任雨点砸落。
他一把夺过村民手中的柴斧,迎着狂落的雨点,没入那条夺走连花的小径。少年的身形不算高大魁梧,甚至是纤细瘦弱的。村民们眼中,那个少年就那样消失在暴雨中,影子朦朦胧胧,仿佛永远不会回来。
赵敏铮赶到的时候,苍鸢站在一片残肢断臂之中,遍身沾满了不知是谁的血。
“是蜀国的士兵。”赵敏铮蹲下身翻看士兵的战甲,“应该是激进派的人。”
“说实话,我很生气,非常生气。”苍鸢站着没动,血顺着指尖滴滴落下,混进雨里土里,“我想要杀人,我想要破坏,我想看整座城池被血染红,尤其是你。”他说的极轻极轻。
噌噌噌——数十把剑瞬间出鞘,皇家护卫将赵世子护在中央。
“但我会不杀你,我甚至连一只蚂蚁都不会踩死。”苍鸢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石雕,“因为她告诉过我,‘可以愤怒,但不要迁怒’。这是她教我的。”
倾盆暴雨引发了山间泥石流,马车的碎片混在泥土堆中。赵敏铮朝土地边缘看去,底下是一条湍急汹涌的河。河水向东边流淌,与其他直流汇聚成洪,又在横跨八国的零碎板块上分支成溪。
赵世子疑声道:“连花姑娘或许没死……”
“‘或许’?放屁!是‘绝对’!”苍鸢冷笑,亦看着底下的湍急,“她把士兵引到这里,可不是为了胡来。”他看向赵敏铮,“谈个交易如何?”
“交易?”赵敏铮下意识扭头去看,与苍鸢目光相交的刹那,心脏却突地剧烈发怵。
不知是否是因雨水浸湿,面前那少年的眼瞳,竟呈现出诡异的淡金,好似……非人。
“我助你驰骋战场,扶你登上帝位。而你用你的财富权势,用你所有的人力物力,助我找到连花。如何?”
他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他怎么确定他有那样的能力?
赵敏铮嗓子眼有无数句“可笑”和“荒谬”,却在那双慑人的金瞳下尽数憋回肚中。
“成交。”世子说道,并补充了一句,“合作愉快。”
山崖底下河水哗啦流淌,一朵莲花在泥水中依稀漂泊,挣扎起伏。然而小小的花娇弱无助,只能随波逐流无力远去,淡在观者的视线里。下一秒它便没入湍急,消失无踪。无人愿为它寻觅,无人会一直哭泣。时间会抹去情感,掩埋它存在的痕迹。会永远为它悲鸣,尚在不懈找寻的,唯有上空飞过的、那只苍鸢。
那么自那以后,已经过了多久呢?
三年前神州之上八国熊立,世道纷乱不休,而如今它们已各有胜败兴衰。国与国的角逐日渐平息,接近尘埃落定。眼下能够称得上的国家,只剩三个——魏、蜀、吴。这其中,魏国是三国鼎立中的最强。魏国,这个三年前还表现平平的国家,在短短三年之内崛起得突然。世子赵敏铮的势力横空出世,又势如破竹令他国瞠目结舌。
“潜龙勿用,阳在下也。见龙再田,德施普也。终日乾乾,反复道也。或跃在渊,进无咎也。飞龙在天,大人造也。”说书人摇头晃脑,头头是道,“那赵世子的经历,恰恰应了这句话咯!”
“别讲这个!我不想听嘛!”
“老伯伯,换一个故事吧!换一个好听有趣的故事!”
一群小豆丁簇着说书人嚷嚷,扯他的胡子和衣襟:“老伯老伯!别讲这些听不懂的国家大事啦!我们想听传说故事!”
“好好好,给你们讲就是,别再扯我的胡须啦!”说书人是个白胡子老头,慌张滑稽的模样逗笑了许多喝茶的人,“那我就讲一个奇异的故事吧,或许还有些凄美,小姑娘们肯定爱听。”
“我想听齐天大唔、唔、”冲天辫的男孩子刚想反对,身旁的女孩子便捂了他的嘴。
“老伯快讲!”
“讲吧讲吧!”
白胡老头将茶杯放下:“咳咳,那我要开始咯。这是一个发生在金朝的故事…..”
“金朝到底存不存在呀?”孩子们面面相觑。
一个小萝卜头吮着手指,字句含糊不清:“我听爹爹说,它是个假的朝代。”
“是真是假又何妨?传说便是传说,本就无从定论。”白胡老头看着那个吮指头的孩子,微微一笑,转而继续道,“这个发生在金朝的传说,是关于一条黑龙和一位公主……”
云上茶馆外,有人脚步一顿。
“连花,怎么停下了?”女子倍感奇怪,却见那停下的同伴神色恍惚,“难道是风寒又犯了?头晕难受么?”
“不,咳咳——我没事,谢谢。”少女扯出一缕笑,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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