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欣喜的是,我看到了洞口边的小包,差一点点就掉洞里去了。幸亏把包带绕在龙头上,要不就悬了。包里有我的手机、银行卡和身份证,要是身份证丢了,那可麻烦了,我就成盲流了。我的银行卡和身份证,本是放开的,但今天,店里要给我们办工资卡,需要身份证复印件,就一起带出来了。海棠春原先发工资是给现金,现在改成把钱直接打在帐上。其实,工厂早就这么做了,只是私营企业有的还发现金。如果,我的银行卡和身份证丢了,那我就变成穷光蛋了,没身份证,银行卡也不能补办。我把小包捡起来,把手机取了出来,拨打了110。我现在无法回家了,我需要他们的帮助。
五分钟左右,一辆三轮警车开了过来,停在我的旁边。两名警察下了车,搀扶我上车坐好,还把我的自行车挂在警车后面。一名警察说:“是送你回家,还是去医院?”我别的地方还好,就是下身痛得难受,又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去揉。我说:“谢谢你们了,我伤得不重,请送我回家吧。”到了租住处,一名警察扶我上楼,另一名帮我把自行车推进车库。我对警察消除恐惧感,是从认识葛卫明开始的,而苏州的警察很和气,人长得也英俊,更让人有安全感。
我进了卫生间,把衣服脱了下来。膝盖处一滩淤血,手掌也磨破了皮,有点青紫。我这么娇嫩的身子,往水泥地上这么一摔,能不受伤吗?没摔成骨折,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可恨的是,当我褪下内衣,只见肚脐下二三寸的地方,鼓起硬硬的肿块,皮肤上有铜钱大小的一处青淤,摸上去,疼得很厉害!好端端的,给我来这么一下,我怕伤到身体,影响我将来的生育。
发生这样的意外,不知是该找那个小偷?还是去找井盖的管理单位?或是只能自认倒霉?我按摩着伤处的疼痛,有点心烦意乱。家里有几瓶从店里偷带回来的精油,那是偶尔给自己按摩时用的,但涂上精油有什么用?就是涂上金粉,也无法减轻我的疼痛和失落。我知道,父母是爱我的,但他们并不能真正理解我,也许此时正埋怨我给他们丢脸,为了让他们放心,我还不能诉说在外面的艰辛。我在外面独立生活,是痛是快,必须自己承担。如果此时,有一个人在我身边,哪怕他不照顾我,就给我一句安慰的话,我也会感到温暖和力量。
我没有爱情,没有保险,没有属于自己的住房,我把这里当成家,其实这里不是我的家。说到底,我只是一个打工妹,一个按摩师,一个寄居于他乡的流浪儿。人们只看到我们的职业,只看到我们挣的钱,却看不到我们的疲惫和伤感,看不到我们的屈辱和无奈。我没有医疗保险,每一次伤风感冒,都是自掏腰包;我没有养老保险,将来的开销,要靠年轻时积攒。我们受到的伤害,只能默默承受,我们不在人前哭泣,只能默默流泪。谁能明白,我们也有一颗敏感的心灵?许多同龄人,还在父母的庇护下生活,哪用四处漂泊讨生活?
我蜷缩在床上,无法入睡。我知道自己是渺小的,尽管在按摩行业有一点薄名,但有什么用呢?我仍然是个按摩师,依附于城市的灯红酒绿中,为酒足饭饱的客人服务,赚取一点生存的资本。疼痛折磨着我,我想忍一忍,明天去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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