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捧着粽子,扒到窗边,看见一群官爷打扮的人冲进寨子,见人就砍,屠了一地脑浆子。
他吓得哆哆嗦嗦,却仍死死抱着粽子,颤声道,老爷子,是官差,正杀人哩。
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一勺子,于老爷子气定神闲,沉声道,离窗户远点,当心脑瓜子开瓢。
说罢舀了两碗粥,自己端起一碗,顺着碗边稀溜溜地喝了起来。
顾君一看居然有白粥,心底害怕,却舍不得不吃,兀自端起另一碗,一边抖一边喝,到底烫了舌头。
窗外传来哀嚎阵阵,兵刃相接之声不断,这厨房中却安安静静,只有喝粥的声音。
连官兵破门而入时,也被这爷孙俩逗笑了。
却还是一起绑了捆下山去。
于老爷子一路走,一路哼唧,到了府衙,还是梗着脖子,叫道,老天爷不打吃饭人,俺种菜做饭的粗人,啥时候成了山贼了?
顾君缩着脖子,打量一圈周围的人,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当差的,一个个都面目肃杀,配的官刀也是威风漂亮。
不多时,北城知府和宁家大当家便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年轻人,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对着他们这几十个残存的山贼好奇地打量。
此人白衣如雪,手持一柄骨扇,浅翠的衣带子,面似冠玉,双瞳如墨,向他这儿瞥了几眼,笑道,这一个个老弱妇孺的,怎的都是山贼了?
顾君看的眼都直了,心道,世上怎有如此好看之人。
想着想着,心头便似着了魔,不自觉地站起了身子,身上便挨了打。
那周身的官兵以为他要作乱,生怕出事,下手都带着黑,几下子便打的顾君鼻青脸肿,一只眼睛睁不开,躺在地上直叫唤。
那知府本是打算拿这些人凑了数,一并算作功绩,听这白衣人一说,只得陪笑。
那白衣人上前一步,附身瞧了瞧顾君的伤势,扇子一合,转身离去,边走边说,不过是几个半大孩子糟老头子,交上去朝廷也是不信的。那知府赶忙跟着,一行人便去了后堂。
顾君瘫在地上,抹了抹脸上的血,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白色衣衫随着堂风拂起,转个弯不见了踪影。
脑袋实在太疼了,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
顾君睁开双眼,静静望着树梢,新长的嫩绿叶子,透着阳光,煞是鲜翠。
正午时分,他靠在树下歇息一会子,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醒来时身边悄无一人。
陈之敬趁他睡着,悄悄跑了。
顾君也不甚着急,捂着脸醒了醒脑袋,又想起山寨被灭后的日子。
他和几个小孩被关了几日,就放了出来,给人家搬过货,做过苦力,吃的好些,身子便长开许多。
又捱了几年,随着主人家到了京城,兜兜转转,换了好些活计,最后到了陈家,因着手脚麻利,分到表少爷院中伺候。
瞧了瞧地上的脚印踪迹,顾君笑了。
原来那日那人,居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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