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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忠无暇顾及陈之敬神情,仍是沉浸在回忆中,望着银色冰湖,好似又看见那日的白衣少年。
他沉吟道,那少年虽是极美,眼神却吓人,恶狠狠地向我走来,我也不知怎的,快三十岁的人,被个少年人吓得瘫在地上,动弹不得。我心里好似明白,定会死在这人手中,那杀气腾腾的样子,至今也难忘。这时我师傅忽然叫了一声师兄,那少年竟停住脚步,转头去瞪我师傅,我这才明白,屋里哪有什么书童,我师傅自始自终,都在对这个少年说话,这少年,就是我的师伯。
说到此处,宁忠又瞧了瞧陈之敬,见他若有所思,说道,你是不是在想,许是我师傅入门晚些。
陈之敬并没有应答,只是望着远处枯树,眼神幽深。
他已将之前山中遇到的怪人与宁忠口里的师伯联系起来,心思起伏。
风吹过他身上披风,黑色狐毛便荡起层层绒波,亮的耀目。
宁忠苦笑道,我初见此人,也是在想,这少年不过是辈分高些,居然如此猖狂,对我师傅呼呼喝喝。哪知我师傅从屋里爬出来,跪在这人面前,求他不要杀我,我瞧师傅那凄惨的样子,心中倒生起气来,身子便忽然有了力气,跳起来扶起我师傅,要他不要跪这无耻小子。我师傅听了,只是垂首,让我不要再说话,那样子,我现下还记得,好似忽然被人抽干了j-i,ng髓,油尽灯枯一般,老态横生,身子也发颤。
宁忠深吸一口气,继而说道,那白衣少年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来,扔给我师傅。
陈之敬闻言,猛地转过去去,盯着宁忠,只觉胸前贴着玉坠子的那块皮r_ou_好似隐隐发热。
宁忠也望着他,颤声道,他说我师傅想回去是断然不能,这个小玩意儿赏给我师傅,还能续些性命,我师傅好似快没了力气,拿着那玉,瞧着瞧着,癫了一般,要将玉砸了,可我那时听着是续命的东西,也不管这许多,忙扑到地上接住,那少年看了,哈哈大笑起来,说我识货,将玉赏给我。
陈之敬盯着宁忠说道,原来我这块玉坠子,是这样得来的。
宁忠黯然道,正是你身上那块,那少年走后,我师傅就疯了,将我们赶下山去。过了一阵子,再去找我师傅,发现整座道观都荒了,我师傅也不知去向。我也无心将此事再与人提起,总觉得每次要说,那少年似乎就在我周围,y-in魂不散。二十多年过去,我也不愿再回忆那时情景。谁知前几日,那白衣少年竟找上门来,我一眼便认出此人,这人,这人居然。。。
陈之敬不等他说完,冷冷接道,那少年样貌,二十四年来没有丝毫变化。
宁忠抬眼瞪着陈之敬,惊诧道,你怎知晓。
陈之敬叹了口气,将之前山中遇狼,得此人搭救的事情告知宁忠。
宁忠听陈之敬讲到新君一事,激动道,正是如此,他与我说,当日陈家灭族,便是他推演出天机,得知真龙天子是你陈家后裔,不曾想被门人走漏了风声,才惹得先帝震怒,将陈家连夜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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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敬闻言,心神震动。
宁忠上前一步,紧紧握住陈之敬手掌,面上竟有喜色,低声道,仲荷,陈家上下,只剩你一丝血脉,若是此言不虚,这江山迟早是你囊中之物。
陈之敬瞧他癫狂模样,慢慢推开宁忠双手,喃喃道,舅舅阅人无数,怎知此人不是装神弄鬼。
宁忠眼中略过一丝惶恐,顿了顿,才缓缓说道,二十多年前,我师伯走后,只有我扶着师傅,他神智尚且清明之际,抓着我说了好些话,好似交待后事一般,最后才疯了。我因此才知师傅被逐出师门,是因着急功近利,杀了太子。
陈之敬惊道,难不成大太子袁兴,是被他所杀,我当年只道是战死沙场。
宁忠望着陈之敬,y-iny-in笑道,哪个与你说是本朝太子了,他杀的,是前朝文康帝的大儿子,太子李策愈。
陈之敬听了,瞠目结舌,只觉不可思议。
本朝立国已是两百余年,前朝文康帝死后,几个皇子都不争气,国力日衰,苟延残喘数十年,袁家趁机犯上作乱,打下这天下,算算年份,那李策愈死时,距今已快三百年。
陈之敬熟读史书,记得记载中写到大太子李策愈死的突然,于行宫暴毙,时年二十有六,正值壮年,生前聪慧过人,小小年纪便可当朝议政,长大后颇有文康帝神勇,若不是他英年早逝,也轮不到那几个弟弟继位。
这文康帝剩下的几个儿子多是蠢钝,又好逸恶劳玩物丧志,几十年后被袁家把持朝政,将这几个兄弟逐次杀光,又扶了文康帝的孙子继位。后来这小皇帝未等成年,袁家先祖便造了反,这小皇帝也成了李朝最后一个皇帝,被叛军绞杀在大殿之上。
思来想去,若不是李策愈早夭,凭着当年文康帝盛世,这袁家也不会如此翻云覆雨,短短几十年便将前朝推翻,改朝自立。
宁忠幽幽说道,我一开始,只道是师傅疯了,谁知他拉着我,不停地说,说的都是前朝的事情,还说他姓袁,名昌舜,当年曾侍奉文康帝左右。
听到此人姓袁,陈之敬眉毛一挑,就听宁忠说道,仲荷,你可与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后来查过皇室族谱,许是年代隔的久远,并没有袁昌舜这名字,前朝旧书在本朝开国以来,就毁之殆尽,更是无据可考,谁知有一日,一个朋友偷偷邀我欣赏一幅古画,画的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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