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佛经,得以安然陪伴两位公主,这是太皇太后的慈心。然而,良贵人与王常在素来交好,良贵人也在宝华殿,必定会护着王氏。太皇太后这是怕良贵人会坏了她的算计啊!
此刻昭嫆的话,已经无法打消荣妃心中的怀疑,太皇太后怎么会无端端怜惜起王氏来了?她老人家明明很瞧不上王氏的!
“可那个孩子……终究是她的曾孙儿啊!”荣妃满脸都是惊骇之色。
昭嫆深深道:“太皇太后只是出于一番慈心,王常在小产了,是赫舍里庶妃害的。”
荣妃自然明白昭嫆的意思,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
昭嫆又低声道:“所以,王氏醒来,宁可让她去恨隔壁那位,也不能让她怀疑不该怀疑的人。否则,怕是姐姐也要跟着吃些挂落。”
荣妃深吸了一口气:“你放心,王氏虽然有几分小聪明,思虑还不至于深到那个地步。”
昭嫆笑了,那就好。她宁可宫里多一个深恨佟佳氏的人。因为恨那位老太太,不但无济于事,对昭嫆也没有丝毫好处。
王氏的孩子没了,太皇太后得知此事很是伤心,还特意叫苏麻喇姑前来关怀慰问,大加赏赐。
五日后的傍晚,昭嫆正在书房抄录法华经的第二十四品:尔时一切净光庄严国中,有一菩萨、名曰妙音……得妙幢相三昧、法华三昧、净德三昧……
心中想着王氏那无端折损的孩子,固然是王氏聪明反被聪明误,但是一想到宝华殿外地上的那摊血,想到王氏旗服被鲜血**的样子,她脸颊上不觉染了一丝哀色。
宫里的孩子,总是夭亡得那么多。
怔忪片刻后,才发现光线被遮挡了。
昭嫆闻见那熟悉的沉香与墨香气味,便晓得是康熙。
于是搁下狼毫,屈膝一礼,又奉茶与他润喉。
康熙接过茶,也不喝,只低头凝视着那浅黄色的澄净茶汤,茶香氤氲,热气袅袅,在暮色中,康熙脸上的神情也有些迷离。
康熙轻声一叹,伸手握住那沾染了墨香的柔夷,“嫆儿。”
抬头看着他眼中的哀怜之色,昭嫆心想,今日是折损的不只是王氏的孩子,那也是他的孩子……便柔声道:“当时臣妾也在场,臣妾明明已经喝止了赫舍里氏,她竟还如此胆大妄为……”说着,眼圈一红,“臣妾没能阻止她,一个好好的孩子尚未成形,便没了……”
康熙骤然一把将昭嫆拥在了怀里,无比温柔地道:“朕知道,你今日虽然强撑着镇定,但必定是吓坏了。”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昭嫆的后颈与削肩,无比轻柔。
昭嫆一怔,合着康熙不是来找她安慰的,而是特意跑来安慰她的?!
心下蓦然一暖,低头伏在康熙怀中,“皇上,臣妾没事。”
康熙轻轻拍着昭嫆的脊背,柔声道:“你入宫以来,何曾亲眼见过那等血淋淋场面,岂会没事?”康熙幽幽一叹,便双手托起昭嫆消瘦的脸蛋,康熙的凤眸中满是涓涓柔情。
昭嫆垂下眼睑,是啊,虽然良贵人的第一胎也落了,但毕竟她没有亲眼看见,后来又晓得那是个死胎。可王常在肚子里的孩子不一样,两个月的身孕,生生化作了一片鲜血,而且是在她眼前没了的。
她心里,多少受到些冲击。
只不过她也没康熙想象中那么脆弱。
她柔软的手轻轻覆盖在康熙的手背上,低语道:“臣妾也身为人母,心里自然有些不是滋味……”
康熙幽幽一叹,“嫆儿已经尽力了,是王氏福薄。”
昭嫆忙关切地问:“王常在怎么样了?”
康熙道:“听底下说,醒过来了,哭了一场,又昏睡过去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若她也跟章佳庶妃似的,坦言告诉主位,求得主位庇护,这个孩子也不至于这么轻易被算计掉了!
昭嫆幽幽一叹,此刻不晓得王氏自己是否后悔?
“皇上没去瞧瞧吗?”昭嫆抬头问。
康熙微微沉吟,“朕……不忍看她可怜的模样,也不想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还是叫荣妃先安慰几日,朕再去看望吧。”
是不忍?还是怕王氏哭求严惩?
赫舍里氏已经被褫夺了位份封号,但毕竟还活着。
谋害皇嗣,是死罪啊。
赫舍里氏毕竟是满军旗嫔妃,虽非赫舍里家嫡系,但也不能直接赐死。白天,康熙看着盛怒,实则是理智的。
亦如此刻,他如此的理智清醒,简直不像个刚刚失去孩子的父亲。
也是,康熙已经有十二个儿子了,孩子太多,父爱也被稀释了。
“皇上这是从慈宁宫过来的吗?”昭嫆问声细语问了一句。
康熙轻轻点了点头,眼底一片冷寂,他嘴上淡漠地道:“太皇太后看上去,似乎很伤心的样子。”
什么叫“似乎很伤心”?!
康熙这是觉得太皇太后根本不曾怜惜王氏,更不曾怜惜王氏小产的孩子。
昭嫆不敢插嘴,只沉默以对。
康熙又道:“朕……还跟太皇太后提了,想封王氏为贵人。”
昭嫆愕然瞪圆了双眼,她忙扯出个微笑,道:“皇上是打算以此宽解王氏的失子之痛?”
康熙轻轻一呻,道:“太皇太后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直言反对,只让朕再考虑考虑。”
老太太没反对?是不想伤了与康熙的祖孙情分,还是她心里心虚?!昭嫆心里冷笑一声,面色却愈发温婉柔和,“皇上的确要好好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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