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很多次,要体谅姐姐,可是他都没有放在心上。他其实什么都不懂,他都不知道燕雁一个年轻姑娘撑起这个家有多么不容易。”他说,“现在他终于后悔了,可是也来不及了。燕雁已经没了,她不会知道这些。于是最后折磨的还是活着的人。”
殷佑微迟疑地问:“你……也……?”
“我没有。但是我知道有人有。”他低着头,抚摸过腰上剑鞘的纹路,“也许每个人的故事都是不同的,但殊途同归,最后结局都一样。”
殷佑微不知道该说什么。
燕临泽吃完粥,在厨房里打了水,把自己的头面稍微清理了一下,走出来道:“沈大哥。”
沈樊成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我们走吧。”
殷佑微把他们送到门口,沈樊成道:“你如果有什么发现,就让人到清白堂来告诉我。”
殷佑微点头,目送着他们匆匆离去。
她叹息一声,在原地驻足片刻,一转头,看到了悄无声息站在背后的殷俊。
“二哥?!”她拍了拍胸口,“你吓死我了。”
殷俊道:“我一觉醒来,听说家里来了个客人?你还跟下人说不让我去打扰?”
殷佑微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二哥你别多想,那是我从京城来江州路上认识的一个朋友,是个好人。我怕你一见面就问来问去,挺尴尬的。”
殷俊哼了一声:“我看见了,还是个男的。”
“二哥,人家遇到了麻烦,是来找沈少侠的。”说到这里,殷佑微觉得自己要解释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禁有些头痛,“我这么跟你说吧,我这位朋友家里发生了凶案,现场找到了几粒香丸,我发现那香丸里含有锦波香和百桃醉。”
锦波香?百桃醉?
这不是许芳斋遭窃的香料之二么?
殷俊一听就变了脸色,立刻关了大门把殷佑微拉进屋子里:“怎么回事?许芳斋还和凶案扯上关系了?”
“二哥你别急,他家是开酒馆的,人来人往也未必就是凶手留下的,只是这香丸对我们家来说实在可疑,我们还是查清楚好,否则万一被官府先摸过来就不妙了。”殷佑微宽慰道,“我那位朋友也没有怀疑我们,还给我了一粒香丸研究。”
殷俊沉声道:“你把来龙去脉好好跟我说一遍。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乱来。”
殷佑微无法,只得给他细细讲了一遍。其实燕临泽的事情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只是认识的过程需要稍微修改一下。
殷俊听罢,皱起眉来:“你在外头认识的朋友还不少啊。”顿了顿,“事不宜迟,这香料的成分还是要找调香师傅来看。”
他走出门把昌平喊了过来:“许芳斋现在暂停经营,调香的李师傅应该在他家里待着,你去把他找来,就说我有一味成分混杂的香丸,想请他辨一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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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樊成租了两匹跑马,和燕临泽一路快马加鞭赶去了江州城外小镇上的清白堂。
燕临泽还不擅骑马,一路下来脸都白了,但他一想到枉死的姐姐等不得,便又把那股恶心感给强压了回去。
他下马时一个趔趄,被沈樊成扶住。
两人推开清白堂的门。
带着暑热的风从外头吹进来,却吹得人心里发凉。
沈樊成走向中间摆着的那口棺材。
酒馆角落里坐了两个大婶,本在低声聊着什么,听到声音便望了过来:“燕家小子,你回来啦。”
燕临泽点了点头:“多谢婶婶们。”
一个大婶站起身,摆了摆手:“没什么。”
另一个大婶看了一眼棺材,眼中露出一丝惋惜与痛:“燕家妹子,可怜了。衙门找不到凶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心里也慌得很。燕家小子,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燕临泽喃喃:“为了姐姐,我一定会的。”
两个大婶摇着头出了门。
沈樊成的手指覆上那漆黑的棺材盖,道:“能打开么。”
“开吧,还没有钉棺。”燕临泽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见你了。”
沈樊成和燕临泽抬起沉重的棺盖。
燕雁躺在洁白的碎花之中,无声无息,安静得可怕。
她闭着眼,脸色苍白,眉头还稍稍蹙着。她换上了新的衣裳,这是她一辈子都没有穿过的好布料,终于在死的时候穿了一回。
燕临泽还记得他和她逛布店,燕雁对着一块昂贵的布料爱不释手。
燕临泽说:“喜欢就买呀。”
燕雁松了手,笑着摇摇头:“就是没见过,稀奇一下,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料子也就看着好看,其实一点也不透气。”
燕临泽也不是没有看出她口是心非,道:“姐,等以后我有出息了,给你把这些衣服料子全买了,管他好不好看实不实用呢,你就上午穿一套,下午穿一套,晚上高兴再穿一套。”
燕雁骂他胡说八道,脸上却在笑。
燕临泽哆嗦着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姐姐的脸,可最终还是没摸下去,扶着棺材跪坐下来,哀哀悲泣。
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搬柴搬那么慢,恨自己为什么就放心把她一个人和陌生男子留在一起,恨自己为什么总爱出风头却让她跟人赔罪,恨自己为什么说过无数次豪言壮语却从未付诸实践,恨自己千千万万数不清的可悲错误与年少轻狂。
他对不起他含辛茹苦的姐姐。
他的姐姐本到了嫁人的年纪可她一直担心她嫁了出去就没人照顾他了,所以从不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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