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楚清音表示理解。还没等虞冕答谢,却听楚敬宗不冷不热地道:“自古国主遣使者至别国,身份尊贵者有皇子亲王,却从未听说过有公主,南梁真是别出心裁。”
这一句说出口,车内的气氛便有些僵硬。左相此言,一是装傻,只当不知道和亲之事,暗指南梁不按规矩办事,不请自来;二来也是讽刺他们巴巴地将公主送来求北周收下,未免自堕身价。
楚清音心中暗笑,因为订婚礼被推迟,她这便宜爹几天来一直阴着张脸,将南梁的人都给埋怨上了。这不,面上的和气还没维持多久,就开始准备给人来个下马威。不过也无所谓,南梁原本就是来者不善,北周也没必要处处好声好气地供着,连打打嘴仗都要瞻前顾后。
比起这个,她更加感兴趣的,是这位久负盛名的虞三公子会如何对答。
虞冕倒是一派坦然:“我南梁上至九五至尊,下至百姓黎民,无论男女老幼,皆是万众一心,以国事为重,自身为轻。公主身为皇室,自然要首当其冲,为万民之表。”说罢看着楚清音微微一笑,“不知贵国宗室当中,可也有这般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
为难你的明明是便宜老爹,怎么我还躺枪了?但眼下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要是反击得不漂亮,这可就丢面子了。楚清音暗想,嘴上说道:“说来惭愧,本王的姐妹们,的确不如南梁的公主英勇果敢。不过这前朝之事自有皇兄、本王与诸位兄弟承担,又何必忧烦她们呢?相比之下,南梁宗室仅有贵国国主一人独木而支,甚是不易啊。”
孟煦上位后将他的兄弟们有一个算一个,收拾得干干净净,这件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楚清音所暗指的便是这一点。她本以为这下子戳中了对方的痛处,却不料虞冕朝自己恭敬地一拱手:“惭愧,在下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也是因为襄王殿下您的威名太过响亮,倒让在下一时间想不起旁的人了。实在失礼!”
他这“旁的人”所指的范围实在暧昧,几乎要将秦煜阳都笼罩了进去,当下北周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起来。说来也是,两国之间本来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孟煦在那边残杀手足,可这里襄王与皇帝的貌合神离,又能比他好上多少?
秦景阳让我试探试探这虞冕,程徽却劝我量力而行,浅尝辄止,原来如此。楚清音心中暗道,此人果然不是什么易于之辈。于是便打哈哈道:“说起名声远扬,本王哪里比得起三公子?谬赞,谬赞!”便转而谈起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将这话题轻轻揭过了。
不多时,礼宾馆已到。众人下车,楚清音对虞冕道:“皇兄近来身体欠安,需要静养,不能被打扰。今晚便由本王作为东道主,在此设宴,为贵客接风洗尘。待三日后举行大朝会,再请诸位入宫朝见。三公子意下如何?”
“客随主便,我等恭从襄王安排。”虞冕拱手道。
“那本王就暂且告辞了。”楚清音颔首,转身离开。除了陈先达留下安置南梁使臣之外,其余人也一一告辞,随着襄王离去了。
虞冕目送他们一行人走远,方才收回目光,来到停在礼宾馆外的车舆近前。他抿了抿唇,轻声开口:
“常宁长公主,请下车吧。”
说秦煜阳不能被打扰,当然是骗人的。离开了礼宾馆,楚清音与楚敬宗作为此番接待的正副负责人,便一同前往皇宫复命。
“依楚相看,虞冕此人如何?”两人同乘一车,什么都不说好像比较尴尬,于是楚清音就随便挑了个话头。
“南梁虞家,果然不容小觑。”楚敬宗神色凝重地回答。
“哦?”楚清音挑眉,“愿闻其详。”
“想必襄王也知道,南梁与我北周不同,世家林立,门阀众多,彼此之间盘根错节。两百余年前,前朝末帝自焚于宫室,天下一分为二。我北周高皇帝以军功起;家,提三尺长剑打下半壁江山,群臣众将莫不俯首,但南梁孟氏,却是在数个大大小小的门阀的支持之下,才得以建国称帝的。其中最大的支持者便是虞家,全盛时期甚至可以与孟氏平起平坐。虽说其后百多年来南梁皇族一直致力于打压虞家,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直至今日,虞家依旧在南梁占据着分量不小的一席之地。”
“不过近些年来,情势又有些不同了。孟煦出身低微,年少时饱经不平之事,因此最恨的便是这些以门第宗族自傲的世家子弟。他行事毒辣手段狠绝,未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虞冕是虞家年轻一代最出众的人物,不出意外将成为下一任的家主,却在此时被派过来出使北周,是福是祸,着实难以预料。”楚敬宗说着,顿了一顿又莞尔道,“不过也罢。南梁国内越乱,对我北周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楚清音做出深沉的样子点了点头,没有答话。老实说她有些惊讶,因为当换到另一个身份时,她所看到的左相大人,只是个在女儿面前威严扫地的父亲。这种印象实在有点根深蒂固,以至于她都要忘了,这位便宜爹毕竟还是个年纪轻轻就能位列三公的人物。
不过,虞冕不好对付,这件事是自然毋庸置疑的了。好在她也只需要白天应付这一阵子,晚上的宴会就可以由襄王本尊接管了。
想到秦景阳,楚清音不觉有些走神。这人如今在干什么呢?每天晚上都要处理政务到后半夜,想必白天定是在抓紧时间补觉吧。想起之前某一天转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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