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我们被敌人堵住了。”枣花说着从枕下掏出枪来,并跳上床将后墙的窗子推开了。
从建立联络站起,便想到了诸多可怕的后果,后墙的窗户就是为了出现万一不测设计的退路。
“你抱着孩子走,快点,我掩护你们。”枣花说。
“不行,你带孩子走,我的腿脚不便,会连累你们的。”
“快点,敌人进院了。”枣花抱起孩子。
后窗是围墙,围墙边搭着一架木梯子,只要下了围墙便可以顺着菜地跑进河边的树林,只要进了林子便有了脱身机会。
正在这时已经听到敌人用枪托撞击木门的响声,敌人没有叫喊,他们知道已经暴露,没有秘密可言,都在争取时间赢得各自胜利。
枪托与木门撞击发出的响声,在雨夜中令人心惊肉跳,将神经拉直,似乎人也被逼到尽头。女儿在这巨烈的撞击声中哭声更加响亮和尖锐。也正是幼儿的哭声使敌人摧毁木门的力量和信心在加巨,听到木板碎裂声。
刘家昌和枣花对看一眼,明白了摆在他俩面前的一个重大问题。
孩子的哭声会将他们逃跑线路暴无遗。
“走吧!将来我再给你生。”枣花说完这句话眼泪如窗外大雨瓢泼着“哗哗”流了下来。
俩人在那一刻心比刀捅还艰难,各自在幼儿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搀扶着跳出窗外。当他们顺着木梯上了围墙,听到木门的破裂声,同时看到女儿在哇哇大哭中手脚向空中抓挠乱蹬。
那是他们看到女儿的最后一眼。
多年来,每当雨夜俩人会不约而同醒来,同时听到女儿哭声随着潮湿的空气遥遥渗透进来,浸入肌肤、骨髓、心脏。那时候内心会在后悔和自责中煎熬,反复不停问自己为何要狠心扔下孩子,但是他们很清楚,如果不这样做,他们俩其中最少会有一人和孩子一样落入敌手,或者谁也活不了。
这段不为人知的经历是他们一生无法抹去的痛苦。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看他俩的表情也知道其中发生的事,知道孩子出事了,父母失去孩子的滋味让人不敢想象,人间悲情悲不过如此。
“男孩?女孩?”菊妹问。
“女孩。”
“孩子叫什么名?”
“刘枣花。”
毛枣花说完这些再也无力支撑,瘫软在刘菊妹怀里,这一刻似乎是寻到亲人的依托。
刘家昌看到冯锦汉,俩人眼神对视时各自微微一笑。
冯锦汉此时并不知道刘家昌是员,那年走时仅是知道他们俩夫妻是去寻访倪淼水了。可是当俩人目光相遇一刹那,俩人都失却了从前没有任何阻隔的亲切。各自眼底隐藏着一种冷漠,这层冷漠如隔膜,外人无法看透,也发现不了,只有他俩心知肚明。
家昌主动伸出手和冯锦汉握在一起,同时象征性的拥抱着说道:“你仍然是我姐夫。”他说这话是因为冯锦汉是倪瑞轩的姐夫,按顺序当然得叫他姐夫,另外的意思是你虽是国民党军人,仍有亲戚关系。
冯锦汉用力握紧对方以示认同。
“兄弟。”
枣花收了泪,主动与倪瑞青亲切问候,互诉别后多年的思念。
倪瑞轩和菊妹知道当年家昌随肖劲松走了是参加,但他们并不知道与国民党之间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或方式存在着,更不知道此时如两个仇人正在你追我打,喊打喊杀、相互防范,也正是刘家昌心里对冯锦汉的防范。
当刘家昌与倪瑞轩拥抱时,已经附在他耳边悄声嘱咐别将参加的事告诉冯锦汉。倪瑞轩在迷惑不解中连忙点头答应。此时,他发现刘家昌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态,找不到过去一丝一毫的亲近、依赖、尊敬、崇拜,失去更多的是相互间的信任。
毛枣花几乎在同一时间用同一方法嘱咐了刘菊妹。
倪瑞轩与菊妹不明白其中道理,当看到家昌与枣花凝重与慎重的神态,虽迷惑不解,但心里也知道非同小可。他们被这种气势震慑,所以连忙点头答应保密。
晚上一家人围坐一起吃饭时,听着刘家昌与毛枣花讲述外面世界的故事。其中最为吃惊的还是瑞轩和菊妹。多年不见已经与过去大不相同,言谈举止找不到过去丝毫痕迹,说话神态判若俩人,几乎是脱胎换骨。
倪瑞轩内心为之惊叹。
菊妹则是无比欣慰。
这晚谈话家昌知道冯锦汉回来仅是为了接妻与子去扬州,心里的担忧悄悄放下来。他是担心如果敌人对桃叶县进行兵力调防或增防,将会影响攻打桃叶县的许多布署,另一层是担心敌人增防是否获悉有关情报。这一点才是他俩最为担心的一层事,也正是甘冒暴露身份的原因。
席间刘菊妹突然想起前一段看到一个跛足车夫的事,说道:“前些日子,我坐一辆黄包车回家,当看到那人也是跛着一条腿时,一下子让我想起家昌,没过几日弟弟真回来了,这或许是上帝故意在暗示我吧!”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是因为你太想家昌一家了。”倪瑞青说。
众人笑声不再沉重。
刘家昌在心里偷笑,其实那人就是他装扮的,当听姐姐说看出了跛腿时,心里却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从明天开始,李家所有人出入要有固定车辆,不要随便在街上要车,如今李家人在桃叶县己不同往日,大家要注重言行举止。”倪瑞轩说这番话得到所有人认同也是赞同。
“车夫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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