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匪窝(12)
河面浆声“咿乃”舒缓,船内的人神情肃穆、紧张又兴奋,冷森的枪管在握紧的手心有汗有湿雾水渍。
暗夜里河水闪着浅浅点点鱼眼一般的光泽,翻腾的水腥味似乎从上游飘浮而来,更加刺激本已紧张兴奋瞪圆了眼的冯锦汉。
这种行动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陌生的,无意中谁的枪把碰击了船舷发出微弱的响声,也会引来小船内所有人回头,咳嗽也要用手捂实了口。
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很紧张。
刘圩子与土梁村人众分两次才全部渡了河。
机警的看家狗让浓重的雾淋湿了嗅觉,躲在草垛或门洞里。树叶积水偶尔滴落,响声清脆,此起彼伏。
朱庄在沉睡中呼吸均匀。
冯信之和王豆豆再一次碰头压低了声音商量了一番,各带一队从两侧迂回包抄了朱秃子的巢穴。
冯信之很熟路,两年来他派人多次暗访,摸清了朱庄以及朱秃子巢穴周边环境,包括大大小小的沟沟坎坎。
当全部人进入各自位置,枪管里捣实了火药,瞄准眼前这幢黑睃睃青砖围实的院落时,原有的紧张和兴奋反而消失了。或许一路太顺没遇任何意外,少了一些意想中的刺激。
两支排铳正对大门。
冯信之和王豆豆也觉奇怪,连一个岗哨、甚至庄内更夫也没见。
王豆豆一挥手,“轰-”一声巨响,木屑四溅,木门洞穿,一股浓烟与浓雾搅在一起,火药香味刺激人的鼻翼。
此时冯锦汉早已按捺不住只身前冲,一脚踢开散了架的木门。
院里空荡荡不见人影。
冯信之挥手,首先跟着冲进去的是土梁村众人。
王豆豆指挥排铳瞄准大门,土匪一旦冲出来,排铳将毫不犹豫以扇形封锁住,绝不让一个活口窜了。
这是事先冯信之和王豆豆协商好的计策。
两间耳房也被踢开,睡梦中被排铳轰醒的人迷迷瞪瞪还没完全醒过神来,一看这架势光着身子“扑嗵”跪在地上磕头。有女人尖叫寻找遮身之物。
“小爷,饶了我们吧!作恶的都是朱秃子,我们没干坏事。”
“他们是坏人,昨晚拿枪把我们逼来,如果不从就杀我们一家老小。”一妇女缩在墙角呜咽哭诉,没敢露出脸。
经审得知,原来朱成国提前一晚撤离去了洋河镇。为遮掩耳目,他没走曹老六的渡口,而是从二十余里外河神庙渡口过的河。留了一些钱和三名喽啰守院子。也活该这三人短命,他们昨晚去邻村掳了两名妇女,三个人云天雾地轮流折腾了半夜,早已腰酸骨痛、昏睡如猪,那会想到真有寻仇的来了,而且是那么快。
冯锦汉将三匪集中在朱秃子日常议事的大厅,三声枪响后初时有人闷哼和呻吟,一会就没了动静。
冯锦汉让两妇女穿上衣服走了。
此时庄内狗吠声以及更夫敲响更锣叽叽喳喳连成一片。有一户开了院门伸出头来,看到一字排开的阵形正是王豆豆指挥排铳撤离,王豆豆对他摆手立马缩了回去。
曦微中冯锦汉眼里闪着熊熊火苗,没有一丝惊惧。只可惜没活剥朱秃子一雪前耻,如果提前一晚此时大火里烧的就是他朱秃子了。
这年他才十七岁。
冯信之和王豆豆各带队伍撤离后不久,师爷朱修道他爹也牵着毛驴出了朱庄。
匪窝边的人家也已成了半个匪,区别仅在没参与杀人,但是通风报信是他们换取生存获取信任的手段。
况且此户正是师爷朱修道的家,刚才露头的是朱修道他爹。
两队人马有秩序退出了朱庄,冯锦汉断后撤离时点燃了朱成国的老窝,大火噼噼叭叭熊熊燃起时,心里终于吐出了一口恶气。
虽然更夫急敲铜锣大叫救火,还是没有几户人家出来响应。
很快一座宅院便在大火中成了断垣残壁,半数甚或更多人看着大火心里痛快,房子成了灰烬是不是也预示着朱秃子从此与朱庄脱离了,那是天大的好事呀。,最新最快更新,享受无弹窗阅读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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