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赏灯吃酒。
早在除夕夜,承钰就求了外祖母的同意,元宵生辰这日她要出府赏花灯,而且要带上二表哥孙怀蔚,当时琴儿在边上听见了,也嚷着要出去,老太太过年心情好,就一并同意了。如今段氏姐弟来,老太太让外孙女顺带把她们也带上。
等段越珊夹了最后一块东坡肉,吃干净第三碗青梗米饭时,几个小孩子便准备出府了。老太太特地叫了几个小厮跟着,又叮嘱了好一番才放她们出门。
孙怀蔚不想参加家宴,不过承钰一早就告诉过他,此刻他已在凝辉院的廊下等了许久。
上元佳节,他一身藏青袍子,负手立于廊下,冷眼看着彩绣凝辉,锦绣凝眸的国公府,像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直到姜承钰出现在眼前,他才忽然发现小丫头头顶挂着的那些羊角灯,是有几分暖意的。
今日平彤把压箱底的一件水红色通袖袄找出来给她穿上,又拿出去年姜彻送给承钰的那套牡丹花头面,绣桃在旁边帮忙,两人挖空心思要让自家姑娘在金陵的第一个生辰过得美美的。
小丫头盈盈向自己走来,周身似散着微微的红光,越发衬得那张小脸莹白如玉。他忽然忆起,妹妹九岁时似乎说过,她下一次生辰要穿石榴花一样的红色,还要戴金灿灿的首饰,娘都把石榴花的裙子做好了,不过妹妹没等到穿上的那天就夭折了。
“你吃过晚饭了吗?”这府上上下几百人,怕只有小丫头会问他这个问题了。
孙怀蔚点点头,眼睛瞟到她身后跟着的几个孩子。
“这是段家的表姐表弟,外祖母让我带她们一起出去玩儿。”承钰说道。
“这是谁?”段越珊指着人问。
“这是我二哥哥,大伯那房的。”孙步琴解释道。
段越珊“哦”了声,“你叫孙怀什么呀?”她知道孙家这辈的男孩儿从怀字。
孙怀蔚转身向前走,没理她。
“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见她有些生气,孙步琴赶忙拉住她,附耳悄声说了几句什么,又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自己的脑袋,段越珊明白过来,也就没再说什么。
出了国公府的胡同也是家家灯火,亮如白昼。转到灯市后,更是星布珠悬,皎若白日。
孙怀蔚这些年没出过府门,对街市的印象都依稀模糊了。上回逛灯市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似乎还是娘带着他和妹妹来的。娘给他买了个画钟馗捉鬼的灯笼,而妹妹的是嫦娥奔月。
后来去放烟火时,妹妹大意把灯笼遗落了,回去后大哭大叫嚷着要灯笼,他就把自己的钟馗捉鬼给她,她反而哭得更厉害了,说钟馗丑,鬼丑,哥哥也丑。
想到这儿,孙怀蔚脸上不禁浮起笑意,承钰抬头望见那对小梨涡,问道:“你在笑什么呀?”
他低头望见承钰被灯火映得璨璨发亮的桃花眼,摇摇头没说什么,笑意却更浓了。
妹妹是走了,但上天可怜他,在他孤寂得以为自己将寥寥一生时,把承钰送到他身边。
他再也不是独然一身,茕茕孑立。
见他不说话,承钰不明白他笑的缘故,但难得看他笑,她也跟着笑起来。忽然听琴儿喊道:“表姐,那边有耍大头的和尚,哎呀那那边还有在放烟火的,咱们去看看嘛。”
承钰笑着说好,叮嘱道:“这里人多,咱们手牵手拉紧了,不然待会走散就不好了。”
“不会走丢的。”孙步琴嘴里这么说,但胖乎乎的小手还是把承钰拉得紧紧的。
“拉紧了?”见琴儿一手拉着自己,另一边又被段越珊拉着,小女娃面色期待又紧张,一副即将要去冒险的模样,她不禁想笑。忽然感觉右手一暖,有双温暖的大手覆在了自己手上,十指扣住,承钰抬头一看,是孙怀蔚在对她说:“拉紧了。”
“咦,二哥会说话了。”孙步琴说道。
“是啊,你二哥会说话了。咱们快去看和尚看烟火。”
正文第八十章
冀州,宣府镇。
屋外飞雪玉花,北风凛冽,屋内觥筹交错,热气熏人。陆平里醉眼迷蒙,望着四周喝得酣畅淋漓的将士军官们,心里不由感慨:谁又知道此时此刻在这里纵情酒色的人们,刚经历了怎样一场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呢?
匈奴兵历来凶狠狡诈,父亲本想让他和玉武带兵,分别从左右夹击匈奴军队,而他老人家则趁势突击中间的主力部队。
怎料匈奴军临时变卦,将主力部队安排在了左右两侧,他和侄儿被匈奴兵追得甚是狼狈,困守在地势低洼的山谷,死伤过半。
大雪覆盖了行军痕迹,父亲找不到他们,援兵久久不至,眼看药尽粮绝,士气低落之时,是侄儿摸准时机,鼓舞士气,领大军趁夜突袭,一鼓作气歼灭了匈奴主力。
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父亲得一孙儿,足以弥补儿子不争气的遗憾,陆平里想到此,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武儿那小子呢?”庆功酒席上,世安王高兴归高兴,却在敬了士兵一杯酒后,再不碰酒杯。
陆平里说道:“恐怕还在睡。我去看看他。”
“他爱这鸡腿,给他弄两个去。”儿子要走时,世安王突然开口道。
陆平里让人把整只叫花鸡都包了起来,拎着鸡去了侄儿房里。
陆玉武此刻却不在房中。昨晚子时后偷袭敌军,一仗打到卯时,领兵回来后,他二话没说,到头就睡到了戍初。
北方的天黑得早,他披衣下床,望见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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