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闻言转头看他,“嗤嗤”笑出声:“这样挺好看的呀。”
头上顶着两个小圆髻,脸上涂了层脂粉,唇上染着口脂,眉也描过黛色,活脱脱就是个漂亮的大姑娘。
巫少弥扯着身上月白交领襦裙裙摆,眉头都要愁成死结,满眼委屈。
“好了好了,过了前面的村头,我就替你卸掉。”霍锦骁捂嘴直笑,没个正形。
他闷在角落里不说话,拿起个甜瓜削起。
霍锦骁看到他手背上的鞭痕,忽试探问道:“阿弥,你是在黑市上被海神三爷买下来的?”
巫少弥瓜削到一半慢慢放下。
每次她问起他的过去,他都会像遇险的刺猬般迅速蜷起,竖起外人看不到的尖刺,哪怕她救下他,又教他武功,他仍旧如此。霍锦骁一直不愿深究他的过去,就是看出他心底防备和恐惧,本想等两人相互熟稔了再问,不想他还是抗拒。
“算了。”她摇摇头,不欲再追问。
“是他买的。”巫少弥却开了口。
霍锦骁便又问:“那你见过三爷吗?知道他是谁?”
“没有。我只知买下我的人是他,可从头到尾,我也没见过他。”他默了默,补充上一句,“我一直被关在笼子里,没机会看到别人。”
在黑市里被贩卖的人,是不被当人看的。
他就是一件货物,一头牲口,甚至连牲口都不如。
“那把你运到全州城的那位祁爷……你可知晓他的来历?”她目前遇到的能和海神三爷搭上点边的,除了巫少弥就是在梁家交过手的祁爷。
巫少弥还是摇头,问到这里他大概也猜着她想打听的是三爷的事,可他帮不上忙。
“对不起,我不知道。”
“傻瓜,道什么歉。”霍锦骁心疼这样的他,她坐直身体,伸手揉揉他的头,“以后跟着师父,师父保护你,不会再受苦了。”
“嗯。”他轻轻应声,低下头。
“瞧你,像个大姑娘,好好学功夫吧。待你学成了,便换你护我,可好?”她又打趣起他来。
“师父,阿弥一定护你。”他又抬头,目光里的腼腆一扫而空。
“那我可等着。”霍锦骁笑着懒懒倚到车壁上,看窗外不断晃过的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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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走了四日,终于走到村子外的松月岗。霍锦骁不想让人知道巫少弥的藏身处,就结清车资,让车夫在松月岗掉头回去,她带着巫少弥去村外废庙。废庙建在临海的山崖间,供奉的是妈祖娘娘,原来香火颇旺,可十多年前这里刮了场百年罕见飓风,掀起海啸,把庙给淹了,后来重建村子时村里请了风水先生,说此地风水不好,故将妈祖庙择址另建,所以这处庙宇就渐渐废弃,里面神位已空,只留残堟断垣与蛛网落灰。
如今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间废庙了。
“阿弥,这地方简陋,要委屈你在这里呆上几日。这些吃食你留着,明日我和六叔再来看你。待思雨成亲后,六叔会带你回云谷,那里很安全,还有许多小伙伴陪你读书认字学道理,我也会拜托我爹娘照顾你,毕竟你可是我第一个徒弟。”霍锦骁把他送到庙里,将废庙稍作打扫,捡来干草铺好床,又仔细交代一番,这才同他告别。
话音才落,霍锦骁就发现自己的袖口被他扯住。
巫少弥低着头,骨节握得发白。
“我不要跟着别人,你会回来吗?”
“会回来的,我可是你师父,不会丢下你。你在这里要好生练我教你的武功,等我回来了考校你。”霍锦骁柔声安慰他。
巫少弥手微松,霍锦骁往外迈了半步,他的手忽又攥紧将她拉住。
她转头,仿佛看到过去的自己,也是这般攥着东辞衣角,和他走过深山曲径、长街深巷,每每分别,她也总不肯松手。
“阿弥……”她轻叹,并无不耐,待要再劝,他的手已然松开。
“我在这里等你。”他退到漆色斑驳的神龛下,人被阴影笼罩。
霍锦骁看了他两眼,狠下心转身掠出废庙。
也许在所有分别之中,被留在原地的人,注定更难踏出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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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废庙时已是金乌半垂,银钩浅挂,日月同临。霍锦骁施展轻功一路疾掠,她小小的伤心很快被抛到脑后。想到晚上能吃着孟坤婶烧的饭菜,和孟思雨说些体己话,陪六叔说几段书,和孟昭安抢西瓜,她的心就已经飞了起来。
天色慢慢暗透,连最后的夕阳余晖都消失不见,只留清浅月光将四周照出无数阴影,海浪声掠耳而过,越发清晰。
到了村口田梗上时,霍锦骁忽然间察觉不对劲。
太安静了。
这个时间应该是村里各家各户用完晚饭,拿着大大的蒲叶扇子到屋外纳凉说话,消散一日疲惫的时间,孩子们会聚在村中的大榕树下玩闹,不该像今日这般安静。
静得……竟连一丝光芒都没有?
她停了脚步,站在村口的石牌坊下,忽觉海风冷得彻骨。
“阿嚏。”她很小声地打了个喷嚏,海风的咸味里夹杂着一股让人发怵的气味。
腥且甜,像铜锈。
属于血和死亡。
她的五感比一般人要灵敏,这气味让她很不舒服,如同一双无形大掌突然掐住喉咙。她蹙紧眉头,轻轻跃到最近的房子屋顶上,猫下腰纵跃几番,无声无息落到古钟楼上。
钟楼在村子中央,是村中最高的楼。
霍锦骁及目四望,村中黑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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