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处有点疼,罗零一没放在心上。天色越来越暗,越来越看不清路,好在身后的人声渐渐没有了,应该是已经放弃了追捕。
“今天的意外必须得想办法推到陈兵的头上去。”周森在前行的时候还在不断思考着。眼镜早就不知道丟到了哪里,他眯着眼,抿着唇,声音低哑地说道:“陈兵现在肯定已经知道陈军出了事,你猜他会不会想办法去救陈军?”
罗零一喘息了一下说:“按常理,如果是哥哥出事被抓,弟弟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出来的。”
“那不按常理呢?”他颇为玩味地问。
罗零一实话实说:“陈兵这种人,我觉得陈军不出事就算了,如果真出事了,他肯定不会出手相救。”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陈兵可以睡自己的嫂子,就可以踩着自己的哥哥上位。这个圈子里没什么永久的兄弟情义,一切还没有背叛的人都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而现在,陈军被抓,陈氏集团折了许多人在这儿,周森也受了伤,在陈兵那儿的消息就是生死不明。陈氏现在陈兵最大,他会放弃一步登天,成为大佬的机会吗?即便如今的陈氏已经不可能与从前相比,权力的诱惑却是只增不减。
“你说得很对!”周森笑得很轻松,“所以我们可以很放心地处理被抓的陈军,然后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陈兵的意思。到时候,你看他会不会把陈兵供出来。”
兄弟自相残杀?真是残忍的一幕。
陈军比陈兵更成熟稳重,他在牢里肯定还指望着周森和陈兵想办法捞他出去,绝对不会轻易招供。即便是人赃并获,他最多也就承认有他自己,绝不会拉在外面还能走动关系的人下水。如果他知道陈兵不但什么都没做,反而还要送他去死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罗零一被吓了一跳,周森垂眼看去:“接。”
他惜字如金,也有可能是失血过多又走了很远的路,没力气多说。
罗零一暂时放开他,从口袋中取出电话,来电显示很刺激人。
“是陈太。”她说了一句就接起来,冷静道:“喂。”
林碧玉立刻说:“罗零一,周森呢?他怎么样,有没有事?我听说他下落不明。”
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交易出了事,作为陈军的妻子,林碧玉打来电话不是问陈军怎么样了,反而问周森,连做戏都不愿意。罗零一有些无语地看了周森一眼,虽然光线昏暗,但他脸上自恋的表情却显而易见,罗零一干脆背过身去。
“陈太,森哥受伤了,现在昏迷不醒,我们还没赶到有人接应的地方。”她把事态往严重了说,“条子还在追我们......森哥!”她话说到一半,忽然低吼一声,随后立刻挂了电话塞回口袋。林碧玉不是傻子,肯定不会再打电话来添乱。
她回过身,发现周森表情微妙地凝视着她,似乎在对她的演技表示赞叹。
“走了!”罗零一拉住他的手腕朝前走,两人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看见河流。这时周森已经意识模糊,手因为失血过多而冷冰冰的。罗零一撑着他沉重的身体沿着河岸往前走去,寻找可能存在的接应人。
又走了近二十分钟,她才看见一抹光影。有船停在前面,小灯发出昏暗的光芒。
“周森,我们到了,你再坚持一会儿。”罗零一激动地说着话,可周森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已经趋于昏迷。
罗零一着急了,用整个身子撑着他,快步朝船只走去,根本顾不上那到底是不是接应他们的人。
不过幸好她没找错,那些人的确是来接应他们的。船上有个面熟的男人,还有几个东南亚人。那个面熟的男人她见过,是常跟着周森的一个小弟,以前总是站在小白的后面。
“森哥!”他惊呼一声,显然是看见了周森的情况。他立刻从罗零一怀中接过周森,将周森搀扶上船。罗零一紧随其后,看见他把周森放到船舱里躺下,枕着一个包袱,不怎么干净。
“嫂子没事吧?”他回眸看向罗零一,一脸关切的表情。
罗零一还有点不适应,点了一下头说:“森哥中枪了,在左胳膊上,赶紧找个地方把子弹取出来吧。”
他拧眉说:“这附近都被条子包围了,他们还没撤出去。现在找医话,恐怕会暴露目标,条子应该正在排查医院收治的胳膊中枪的人。”
船开始在湄公河上行驶,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用蹩脚的中文说:“我可以帮他取出子弹。”
罗零一看过去,那人手里拿着一套工具,瞧上去有些年代了。先不说能不能取出来,单是不卫生这一项就很危险,如果伤口感染,就麻烦了。
罗零一正要拒绝,就听见周森低沉喑哑的声音:“那就麻烦了,多谢。”
他挥挥手,罗零一下意识地躲开了些。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上前,就着微弱的灯光点了蜡烛,然后打开工具包,将细长的小刀在蜡烛的火苗上翻来覆去地烤着。周森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还清醒着。
小刀烤好了,中年男人便脱掉了周森的西装外套。罗零一立刻上前帮忙,在对方的指挥下用剪子剪开了周森的衬衣袖子,一点点扯开。看到血肉模糊的伤口,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嫂子还是别看了。”那年轻男人劝了她一句。罗零一转开视线,换了个话题,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愣了一下:“我叫程远,跟着森哥三年了。”
罗零一点点头,余光瞥见周森皱起了眉。她望向他的胳膊,中年男人已经开始取子弹了。她想她这辈子肯定当不了医生,单单是看着这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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