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挨枪子的,胆子可真大。光天化日的抢钱。”他姥姥看完电视新闻,
摇摇头往厨房去。
闻山附近除了几个国有矿场,更多的是私人小矿。这些天连续发生了几起抢
劫案,受害者都是携带大量现金的私人矿老板。虽然不是命案,可新闻连续播报
了几次,都有些惶惶的。
姥姥向来富有正义感,姜尚尧对老太太的义愤报之一笑。
他妈正在织毛衣,手指飞快,说话语速更快,“妈你别去了,碗搁那我来洗
。尧尧,坐下来,妈妈有话和你说。前些天不是去侯主任家了吗?总算是有了个
准信。前面的房子按工龄抽签,有我们家一份。我这心算是定下来了,不过跟着
又头疼。你舅是个耳朵软的,问他借钱要过你舅妈那一关,根本就不可能。我想
了想,连提都不用费事了。我问你,这几年上班,你攒了多少?妈平常不过问你
这些,今天也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你老实和我说,我看差多少,再想办法
出去借。”
每回出入家门,姜尚尧都会仰头数数工地上那新房的楼层数。等待此刻已久
,老成的他也有些抑制不住激动。他早算好了银行存起的钱和股市里的资金,虽
然微不足道,可还是令他妈吃了一惊。
“妈,你知道的,跟车有外快。”他不想说炒股的事情令他妈担心,所以这
样解释。
都是一个系统,姜凤英倒也明白其中的猫腻,“别太过火了,给人知道了不
好。”说着长长的叹气,“也差的太多了。”
姜尚尧激动的情绪随即平复下来。他默然,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手中的证劵报
。那上面被他划了一条红杠,000251。去年底他扫完几百只股票的k线图,排除
掉大部分,再研究完年报,仅剩不到十只。这只医药股是他最看好的,市盈率低
得不符合常情,而且两年来一直在低位波段式盘整。当初留意到时只觉脑中锵然
一响,隐隐意识这是不是命运向他微微开启的一扇门?可他天性持重,不敢贸进
,所以继续留心着走势等待一个突破口。
时至今日他仍在踌躇,是谨慎地小量介入,还是倾其所有?
透过窗子望出去,前面的工地停了工。黑夜里只能模糊看见巨大的轮廓和吊
机长而坚实的吊臂,那里的某一层楼某一个窗口,有一天会亮起橘黄的温暖的灯
,那会是他和姚雁岚的家。
“妈,那房子大概年中才能起好吧?到年中说不准就够了。”姜尚尧眼神炽
烈。
他怀抱良好的期待,又有一定的自信。可仍然做了最坏的打算,不敢告诉姚
雁岚,怕单纯的她空自欢喜。
男人考虑问题一切由实际作基础。但是,作为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姚雁岚审
视自己和姜尚尧的关系,角度全出于爱情。方始哇哇落地就认识他,用过他的奶
瓶、穿过他的旧衣,他的体味熟悉得如同自己。现实虽然有一天将躲不过居家度
日的艰辛,但两人深厚的感情足以撑过房子小、薪水薄的困境,一天天好起来。
可任何人面对转机,又怎能不欢喜?当妈妈说姜家在筹钱买福利房时,姚雁
岚也雀跃不已,趴在窗口上张望工地许久。她妈欣慰过后眉头深锁,“咱们家也
帮不上什么忙,说到底你和尧尧已经定下来,将来你嫁过去,这房子也有你一份
。不是为了你们俩个,你姜姨也不会这么着急,急得满嘴生火泡。哎,要是你爸
爸在就好了,他是有本事的人,他要是在的话……”
姚雁岚,她妈没注意她已经走到门口,更没听见那句“妈妈,我去
学校了。”嘴上仍在念叨当年往事,那个男人的种种好。
对于永远沉溺在过去的妈妈,姚雁岚深感无奈。这个家已经到了这地步,妈
妈总不肯面对现实,认定异乡那个男人是因为过得不好、又太过骄傲,所以情愿
流落在外也不愿归家。妈妈自言自语时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你回来吧,没赚到钱
没关系,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就好。”
在姚雁岚记忆里,爸爸在家时确实算得上好爸爸。大大咧咧地、总会高亮着
嗓门笑,也会抱她和弟弟,回家还偶尔会给他们带些不值钱的小礼物。只是没多
久就会嫌妈妈啰嗦弟弟吵闹,不耐烦地收拾行李又回深圳做他号称的那些大生意
。
姚雁岚想或者他只是对家庭缺乏足够的责任感、对自由太过向往、也可能他
对这个家对妈妈早已厌倦,又重新建立了新家也不一定。而妈妈选择只记住那个
男人的好,大概唯有如此自欺欺人,才能在漫长的等待里存有一线活下去的念想
。
白桦树下的姚雁岚遥望校门,才放下家里的烦恼,这一刻又是一阵忧虑和焦
躁。
闻山一中门口大喇喇停着一辆小跑,车里伸出一只手臂,掸掉手中香烟灰,
又收了回去。
九九年的闻山小城,日系的跑车足以吸引半城人眼光,更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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