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却似乎有什么狠狠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言语,只剩满脑子的“阿宛不认得他”。
其实这也不能怪谢宛,离谢宛去世凡间已有数十年,相对应的,地府则有数百年。更别提谢宛再去世前已经想透了,再过了这几百年后,她几乎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得七七八八了。
沈晏于此刻的谢宛而言,就相当于好几辈子之前不经意做过的一场梦。
谢宛见沈晏站在门口不动,只是定定地凝望着她,便以为他一时间不能适应自己已成鬼的事实,遂走了过去,安慰道:“老爷爷,生死有命,您就别伤心了。”顿了顿,谢宛又道:“您瞧瞧我这么年轻就死了,您还活了大把时光呢。”
见他仍然怔忡地看着自己,谢宛又道:“你是不是在想念自己的家人?”
明明鬼没有心,可偏偏沈晏却感觉到左边的胸腔里隐隐作痛。他扯开嘴角,声音嘶哑地道:“我只有一个妻子和女儿。”
谢宛听了,笑道:“你一定很爱你的妻子和女儿吧。”
这话谢宛只是很随意地接下去,并未料到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是……是我对不住她,没有好好地照料她们。”
谢宛好多年没有跟人说过话了,一时间也不晓得要怎么安慰这位老爷爷,只好说道:“没事没事,都已经是生前的事了,等孟婆汤一喝,什么都不记得了。若是你和你妻女有缘,说不定下一世还能再续前缘呢。”
沈晏猛地抬头,道:“你也觉得我可以同她再续前缘?”
谢宛点头,很认真地说道:“一定可以的。”
稍微有了丁点欣慰,沈晏暗自对自己道:不认得也没有关系,我们还有下一世。
从那天后,一直独居在幽冥穴里的谢宛多了个伴,谢宛也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字,一直唤他老爷爷。他似乎也没有反对,不过每回她唤一声老爷爷时,沈晏面色就有些黯然。
沈晏有想过要告诉谢宛真相的,他斟酌了好几日,打算先探探她的口风。某日,沈晏佯作一副不经意的模样,说道:“阿宛,你是怎么死的?”
谢宛想了好久,才说道:“我记得好像是难产吧,也许是,也许不是,都过了这么久,我不太记得了。”
谢宛说得毫不在意,可沈晏却听得心如刀割。“难产”二字仿若是沾了毒的万箭,由谢宛口中说出,便齐刷刷地落在他的心尖上。
沈晏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夫君呢?”
谢宛漫不经心地道:“忘了。”
沈晏浑身僵住。
谢宛又笑眯眯地道:“上辈子的事情谁记得这么多呀,老爷爷,你别看我年轻,论当鬼的资历,我可是比你多了好几百年呢。”
沈晏发现自从遇见谢宛后,每一回见到年轻貌美的谢宛,他都会心生自卑之意。如今见谢宛毫不在意前世之事,他觉得告诉了谢宛也不过是徒增她的烦恼。
又或许告诉了她,她也未必记得自己曾有个这么不尽职的夫君的存在。
这样也挺好的,在这孤寂幽深的幽冥穴里,他能默默地看着她,守着她,陪着她。在她无聊时说上些趣事,哄她笑一笑,这也就足够了。
即便她只当他是老爷爷,那也是好的。
最起码他想念她时,走几步就能瞧见她,而不是摸着已经没有棱角的冰冷的墓碑,看着上面所刻的“谢宛”二字傻傻地发怔,然后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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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里又过了一百多年后,谢宛与沈晏已经变得十分熟络,两人也相处得相当融洽,沈晏将这个度把握得极好。终于,两人迎来了投胎的那一天。
黑白无常过来幽冥穴里,黑无常面无表情地喊道:“谢宛,沈晏,可以去投胎了。”
两人相处了这么久,沈晏从未告诉过谢宛自己的名字,如今黑无常这么一喊,沈晏几乎是下意识地去看谢宛的表情。
谢宛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是笑了笑,说道:“老爷爷,原来你叫做沈晏呀。”
沈晏“嗯”了声。
白无常颇是诧异地瞧了瞧眼前的两人,顿时有些佩服沈晏的定力。本以为这两人在一百多年里把生前的各种怨恨情仇都解决得七七八八了,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连对方是谁都不晓得。
谢宛说:“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仿佛在哪儿听过似的。”
“是么?”
谢宛笑:“不想也罢,估计也是个不相干的人。”
虽说沈晏在一百多年已经被打击习惯了,但亲耳听到谢宛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疼。不过转眼一想,马上就能投胎了,下一世他会有和阿宛相仿的年纪,相配的面容,还会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想到这些,满是皱纹的面上多了丝笑容,“还请两位无常爷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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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入轮回道时,碰见了秦沐远。谢宛连沈晏都认不出了,更别提秦沐远了。反之,秦沐远则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谢宛来。
他激动地奔到谢宛跟前,“阿宛,我是沐远哥哥,你认得么?”
谢宛眨眨眼,很尴尬地笑了声,“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瞧着他可以当她爷爷的面貌,这一声沐远哥哥还真的有些难以出口。
秦沐远也不沮丧,“没干系,下一辈子你就会记得我了。阿宛,下一世我们会结成夫妻,你要记住我。”
谢宛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
而这个时候,秦沐远见到了沈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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