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竟有一日我会同司马瑾瑜谈起我的梦境来。对于缠了我十六年的梦,一时间要我说出来,却有些困难。毕竟我也不太记得,只能隐隐约约记起一些场景。
我便挑了几个印象最为深刻的同司马瑾瑜说。
其一是梦中女子在桃树下盼君归来,桃花谢,桃子熟,可所盼之人还未归来。女子神色惨淡,半倚在桃树下的身影颇是寂寥。
其二是梦中女子在漫天血色之下大呼阿宛好痛。
其三则是梦中女子在豆蔻之际与其师父相遇,白衣胜雪的身姿胜过三千灼灼桃花。
司马瑾瑜听罢,神色莫测,只问:“你口中的阿宛是哪个宛?”
我猜测道:“也许是我这个宛,也许是另外一个宛,我并不晓得。”许是与司马瑾瑜单独相处久了,我心里倒也没那么害怕他了,我好奇地问道:“听说太子殿下也常常做梦?”
司马瑾瑜瞥了我一眼,“嗯?想知道?”
我如小鸡啄米半使劲地点头。
司马瑾瑜凤眼一眯,“想当太子妃?”
我一惊,我何时表达了这样的意愿?我使劲摇头,“否否否。”
司马瑾瑜凉凉一笑,凤眼里也染上笑意,虽说现在天色阴沉,偶尔还有雷鸣声响起,但偏偏这厮一笑起来,整辆马车都亮了不少,当真是妖孽。
“闻之没有告诉你,只有太子妃才能听我的梦境?”
我惶恐地道:“兄长不曾同平月说过。”
司马瑾瑜漫不经心地道:“不知者无罪,我不怪你。我今天心情好,说给你听也无妨。”
我此刻哪里还敢听,赶紧转移话题,“这装荔枝的铜盆挺好看的。”
司马瑾瑜的目光瞥向鎏金云纹铜盘,“你若喜欢,送你也无妨。”
太子殿下的东西不能乱收,我深谙此理,“多谢太子殿下抬爱,只是君子不夺人所好……”
司马瑾瑜打断我的话,“你是君子?”
我汗涔涔,改正道:“女子不夺人所好……”
“你倒是奇怪,送你东西你不要,别人想要都来不及。”司马瑾瑜又剥了颗荔枝,吐出核来时,他蓦地一副恍然大悟状,“也对,不该送你这些无趣的东西。”
被司马瑾瑜打量了一番后,我愈发汗涔涔了。有句话果真说得不错,伴君如伴虎,像我此等普通凡人又怎能揣摩得出要当皇帝的人的心思。
司马瑾瑜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丝毫不避讳我,直接当着我面的就打开了马车里的暗格。我看得胆战心惊,司马瑾瑜如此举措莫非是将我当做自己人了?我要同兄长一样站在太子党那里?
“这个不错。”
司马瑾瑜的手心里多了根红翡雕花簪,雕工出神入化,红翡通透,水盈盈的。能从用沉香木造的马车中的暗格里拿出来的东西,其价值定是令人咋舌。
司马瑾瑜勾勾手,“过来。”
我硬着头皮凑了过去,司马瑾瑜直接拔下我发髻上的玉兰花钗,手一扬,直接从车窗里扔了出去。我睁大了眼睛,只觉头皮一凉,司马瑾瑜收回手,手心里的红翡雕花簪已是不在了。
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几欲捶地,这厮竟然真的把那根价值不菲的发簪弄到我头上来了!
司马瑾瑜满意地道:“雯阳和荣华果真好眼光。阿宛,你瞧本太子待你多好,亲妹妹央求了我数回,我都不曾应承。你还未央求我,我便给你了。”说罢,司马瑾瑜又眯眼道:“不许拿下来。”
我一听,内心顿时阴霾密布,只觉眼前一片灰暗。司马瑾瑜肯定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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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相国寺时,天边依旧是黑压压的,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我走在司马瑾瑜的身后,头顶只觉千斤重,压得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只听过了空大师之名,却没有见过了空大师。对于了空大师的印象,仅多便是那一夜偷听阿娘和兄长的谈话,说什么沈珩还未曾见过阿宛却道出了同了空大师一模一样的话来。
我琢磨着,这位了空大师兴许是见过我的。
小沙弥领着我和太子进了讲堂里,讲堂里坐了许多人,但却十分安静,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为首的一个和尚在讲经,想必那就是了空大师了。
小沙弥静静地领着我们到偏僻的一角坐下,司马瑾瑜这养尊处优的人竟也不讲究,丝毫没有在马车里的做派,反倒是像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端坐在蒲团上静心凝听。
我见状,也耐下心来。
不过明显的是,我不是佛教徒的料子。了空大师在说甚么因果循环,我听了数句便开始昏昏欲睡。待我整个人清醒过来时,偌大的寺庙里已经散去十之□的人,司马瑾瑜经过佛经的洗礼,整个人似乎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望我的神色少了几分漫不经心,多几分认真。
“平月,你信不信前生因今生果?”
我思索片刻后,回答道:“不信。前世之事,无论多大的恩怨情仇在人死灯灭时便已算是一个结果。即便当真有下一世,那也有下一世的活法,何必去想前生因?虽说佛理常言因果循环,但我仍是认为上一辈子是上一辈子,下一辈子就是下一辈子,即便是同一个人,那也不是同一个人。”
“若是轮回后,那人有上一辈子的记忆呢?”
我不假思索便道:“通通忘却,既然有了新的一世何必拘泥上一世的纠葛。”
司马瑾瑜似在思考我的话,久久没有言语。反倒是了空大师的声音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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