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毕竟只有一个身子,也只成一次婚,万不能穿两身嫁衣。师姐毕竟先说,也只能对不住阿娘了。
自从绫织领着优姝与优泽来帮我张罗,我那千头万绪便由一根丝线串了起来。绫织在阿娘身边侍奉这些年,相府里半数的事都经过她的手,如今来办我这场婚礼自然是游刃有余了。优姝不愧是阿娘调、教出来的,很有些手腕,我近来心情好,也就由她恣意嘲笑去了。她一则笑我本事不济,算账算得一塌糊涂,也不知如何支使手下人;二则讽刺我这场婚礼不够隆重,枕壶辞了官,是布衣身份,礼制上有规定,自然不能大操大办了。
优泽来了,最欢喜的倒是嫩嫩。本来嫩嫩一直在生我闷气,因为师姐说要把自己一屋子的宝贝通通给我当嫁妆。嫩嫩在边上听了,便不乐意问:“都与了小姨,我长大后有什么呀?”师姐笑骂道:“你又不要嫁人。”嫩嫩道:“可是我要娶的呀,如果人家看我什么都没有,不嫁了怎么办?”师姐道:“你才这个年纪,便操起嫁娶的心了?小祖宗,你自宽心罢,假定娘这里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个爹呢。到时候他一个门派砸给你,你拒绝都拒绝不了!”师兄在边上听了,心平气和道:“深鹂,你发起脾气来说嫩嫩没爹,这时候倒记得他有个爹了?”
嫩嫩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亲爹没什么信心,一直在怨师姐将宝贝都与了我,又理所当然地怨起我来。我近来颇有些忙碌,没心思去哄他;他那怨便愈演愈烈,见了我便噘嘴冷哼。如今优泽一来,他哼也不哼了,绕着优泽团团转。优泽很烦他这小缠人精,宁愿躲在我房里不出门,也不要见他。嫩嫩找我诉苦,我笑吟吟瞅着他也不说话,嫩嫩小小年纪,察言观色本事倒不赖,忙道:“莫说是阿娘那屋子宝贝了,我把我的私房货都给你!”我哪里会要他的私房货,只捏了一把他的脸,便将优泽从屋子里拎出来扔给他。
是时春光明媚,我满心欢喜,绫织替我将大大小小的事置办得妥妥帖帖,我便寻了个空闲的下午出门去买些花儿。长安城熙熙攘攘,我悠悠然往宣阳坊去,路上只觉春风拂面,好不畅快。在宣阳坊的草木轩驻足,细细挑了几支山桃花,忽听身后有人道:“阿昙!”
这声音颇陌生,我茫然回过头去,见到了祁山里头成亲的那只小狐狸,祁白梅。
我喜笑颜开,道:“白梅!”她笑盈盈道:“好些日子不见了。”我见她身边站了个面色如霜的男人,正是当日的新郎巫端臣,便笑道:“你们小夫妻上京来,可是赶考?”巫端臣漠然地转过脸去,祁白梅笑道:“正是,端臣来赴春闱。”她执了我的手走远几步,避开巫端臣耳目,吐舌道:“你莫介意,端臣素来是那个臭脾气。”我叹道:“我介意这个做什么?倒是你,长安城比不得深山里,你可小心掩藏你的妖气;若是教太史局里的人捉住了,我未必保得住你。”祁白梅咯咯笑道:“你口吻怎么同我两个姐姐一个样?想不到我在祁山被她们烦,到了长安又要被你烦。”
言谈间,我见到那巫端臣神色愈发不耐,祁白梅也不敢多说了,只向我眨眼道:“回头见。”我追过去问:“你们住在哪里?”祁白梅乖乖看向巫端臣,巫端臣淡淡道:“借住在我远房姑姑家。”我道:“不如你们上我家去住。”祁白梅正笑着,巫端臣便斩钉截铁道:“谢谢姑娘好意,不用了。”我被他一堵,只得干笑两声,忽地眼睛又一亮,道:“上一回我恰逢你们的婚礼,如今你们又逢上我的婚礼,可不是缘分吗?我过些日子成亲,你俩可千万要来。”
巫端臣蹙眉没做声,祁白梅应道:“自然要来。”我问:“你们具体住哪里?回头我将请柬送过去。”巫端臣瞧着虽不大乐意,到底把地址给了我。我与他俩别过,喜滋滋地拎着一篮子山桃花回眠香占玉楼去。
绫织正在路边与“风水一轮”酒楼的店老板商议婚宴上的酒水供应事宜,她素来恭谨有礼,倘或不是为了我这个大小姐,万不会屈尊到秦楼楚馆汇集地平康坊来。这些日子她连眠香占玉楼的正门都不曾看过一眼,每每都是从偏门直接通往后、庭清净的小院落里去;就连优姝那小丫头也挨不过这等fēng_liú阵仗,悄悄去楼里看了热闹呢。
我见绫织有条不紊地闲闲与那老板对话,不便上前打扰,自顾自进了眠香占玉楼。大白天的,楼里倒还清净,只枕壶坐在一边喝茶,身旁围坐着一圈莺莺燕燕,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枕壶向来很讨她们喜欢,我也不以为意,上前捞了一盏茶,笑问:“你们瞒着我说什么呢?”
一位平素亲厚我的姐姐捏着一柄雪白纨素的团扇,笑吟吟道:“我们在问枕壶公子,官儿不做了,往后拿什么糊口呢?”
我道:“写写画画呗,我记得他笔墨的价钱不坏。”
枕壶摇头道:“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写写画画多了,便不如以往值钱了。”
我急道:“那可怎么办?”扯住他袖子表忠心:“你可莫要嫌弃我,养我花不了多少钱的。”
枕壶朗声大笑,周围一圈儿小姐妹随之轰然。他扬起折扇压一压,笑声顿止,他道:“可别说,养你可不便宜。要么我干脆别养了。”
我心知他是戏弄,在小姐妹跟前有些抹不开脸,便攥紧他的手,将他扯到后院去。身后小姐妹们笑不可抑,我只管大步将她们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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