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贴身侍女,好不好?”她用那惊心动魄的美貌冲我露出一个几乎颠倒众生的笑容来。
我红了脸,说:“好。”深鹂师姐说婚礼上是女孩子一生中最美的时候,诚不我欺。
她最后将那柄匕首塞进怀中,再扶着我的胳膊下了马车。在马车外肃立等待的众人被她的美貌骇住,竟发不出声来,天地间针落可闻。我轻咳一声,周鸣鹤最先反应过来,手上捧着红盖头,上前为她盖上,我只听他极轻地说:“我一向晓得你美……”
庄致致被红盖头挡住了视线,只紧紧地攥着我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暴怒地僵直着。我怕庄致致当场发起火来,忙向周鸣鹤朗声道:“你还要让公主等多久?”
周鸣鹤轻描淡写地瞥我一眼,我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整个人往后一瑟缩。庄致致用指尖点了点我的手掌,不温不火道:“你准备在城门口拜堂?”
“自然不会如此委屈公主,”周鸣鹤舒展眉头,“这边请。”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一场婚礼绝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准备。假若庄致致开头没有答应,周鸣鹤接下来就该用衡国世子相威胁了吧?如此看来,庄致致当机立断地答应下来,倒还维持了一国公主的尊严。
庄致致与周鸣鹤并肩走着,仿佛真是一对爱侣;而我在另一侧小心翼翼地搀着她,通过她鹰爪般屈起的手指才能领会她心中的愤怒。但她这点愤怒也只有我晓得了,旁观人只觉她身姿摇曳,姗姗可爱。大梁城的雪铺了一地,沿路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彩色的飘带从天上洒落如花雨;但这热闹显然是刻意的,街边所有的人家通通紧闭着大门,我瞧见一个孩子从窗户里用圆溜溜的眼睛往外看,我们视线撞上了,我冲他笑一笑,他正回我一个笑,便被母亲从窗户前抱走,母亲随后重重拉上了窗帘。
这样的门户紧闭显然与沔城有区别。沔城是因为备战,故而人心惶惶;大梁城里却仿佛是被外面的世界吓坏了,只愿蜷缩在小屋子里以求一点微末的安宁。我想到之前数十日周鸣鹤斩杀王族那血淋淋的手段,想必整座大梁城在他手里都瑟瑟发抖罢?
沿着大梁的中轴线走,一直走到了红莲塔前;红莲教是国教,新婚者照例要在塔前参拜。我料定庄致致不会快活,但她没有露出一点点声色,沉默不语地携了周鸣鹤的手,在塔下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方转过红莲塔进入大梁的王宫。
宫里,众卿相已然端坐,见两位红衣的新人并肩而来,纷纷起身拜见护国将军与春白公主。照理说,护国将军成了公主夫婿,应当称“驸马”才对;可如今这局面,没准儿人家明天便自立为王了,称“驸马”未免委屈,索性不改称呼。众卿相算盘打得啪啪响,周鸣鹤却不领情,只挑起眉毛说:“护国将军?诸位莫非不认我这个驸马?”
众卿相应当是被他好好修理过了,一个个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听他此言忙道:“不敢不敢,恭喜驸马!贺喜驸马!”
我瞧着他们胆战心惊的滑稽模样,禁不住低下头笑起来。周鸣鹤转过脸,对我眯了眯眼睛,淡淡道:“很好笑?”我心一沉,眼见他扬起手要抽我一巴掌,避闪不及,心里只呜呼哀哉。他手刚刚甩下来,庄致致便眼疾手快地在他手腕处轻轻一点,那巴掌终究没扇到我脸上;周鸣鹤猛地收回手,阴沉沉一张脸,转动着手腕,面目狰狞道:“护着她?”
庄致致脸覆在红盖头下,只听她声如环珮,道:“不要动我的人。”
周鸣鹤轻哼一声,用眼角余光扫我一眼。我霎时觉得宛如被毒蛇盯住了,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恨不能跑回沔城去找枕壶。
接下来,我精神高度紧张,规规矩矩地垂着头,面无表情地扶着庄致致。小丫鬟捧了一个白瓷蓝晕瓶,里头一点点清水,供着一枝鲜绿的枝条;庄致致取了枝条,在周鸣鹤左右肩膀上各点了三点,又用枝条蘸了水,向堂外洒去。洒水后,他们便当着衡国众卿相与列祖列宗的排位拜了天地,随后有侍女来领路,周鸣鹤留在前厅饮酒畅谈,庄致致携了我入里间。
我扶着庄致致进了红得富丽堂皇的宫殿,她沿床坐了,覆着盖头一声不吭。其实我老早便累了,只想上她床上裹了被子睡觉;但被周鸣鹤那么一吓,我只敢规规矩矩做个侍女。要是让周鸣鹤晓得我在他的婚床上睡觉,那还得了?
“你们都退下,”庄致致忽开口吩咐,“阿昙留下。”
满屋子的侍女行了大礼,鱼贯而出;庄致致待她们走干净了,便伸手掀了盖头,握住我的手,引我坐到床沿,问:“他吓到你没有?”
我抚着心口,勉强道:“还好。”
庄致致怜惜地理了理我的鬓发,道:“周鸣鹤没造反前名声也很坏,据说在他手底下做事,挨巴掌挨板子都是常事;我哥哥私底下训诫他,他嘴里应得漂亮,却死不悔改。我当初便同哥哥说了,这人狼子野心,要尽早除掉;我哥哥心肠太软了,说这孩子是他一手栽培的,他心里有底。有底,他有个屁的底?”
我扑哧一笑,道:“你怎么这样说你哥哥?”
庄致致笑吟吟道:“他没我聪明,其实监国我帮了忙的;周鸣鹤蠢蠢欲动之时,也是我下决心上长安以联姻求援。早知今日,我也不去长安了,索性守着大梁城跟他斗个你死我活。至少我会在哥哥身边。”她笑容慢慢敛了,只道:“阿昙,委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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