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自己妹妹是一时情热,毕竟在朱伊已失身于谢映的情况下,若谢映不在意朱伊的名誉,完全可以强逼朱伊做妾。因此他一直未给谢映答复。
但观察至今,证明他妹妹的眼光还不差。
韩允嵘沉吟:“就先定亲吧,成亲再等等。如今我与伊伊的兄妹关系尚是秘密,就算你娶了她,同样不能公之于众。也因此,你在人前还得与她保持距离,更不能……让她有了身孕,以免她受人非议。”
谢映道:“这个我知道。”
韩允嵘道:“世子,我很感激你让我们兄妹相认,而非随意为伊伊找户人家,为她捏造一个身份。”
对谢映来说,为朱伊假造身世很容易,且谢映找的人家自是听命于谢映,更便于他将朱伊掌控在手心。
谢映唇角微勾,为朱伊另寻一户人家,哪有她亲兄来的好。他会让韩允嵘与朱伊兄妹相认,自然经过考量。
可以说,正因为朱伊的哥哥是韩允嵘,他才会让二人相认。若韩允嵘是个言行失检的男人,哪怕是朱伊的胞兄,他也不会让对方接近朱伊半分。但恰好是韩允嵘,他对此人深有了解,本就是他有心招揽的对象,两全其美,他又何乐而不为。
谢映道:“不用感激,我也是为免除自己的后顾之忧。若我真有那一天,伊伊没个可靠有力的外家怎行。”
都是聪明人,韩允嵘瞬间就懂了。
谢映登极的希望很大,若他做了天子,必然有无数人想给他塞女人。各方面的势力需要平衡,朱伊如果外家孱弱,终究是不好。
就算谢映给朱伊捏造一个身份,也难免那家人不会动歪心思,认为还是自家亲闺女侍奉主子的好,未必会真心待朱伊。
而且,谢映是在暗示他,他以后加官进爵,自有青云路,因为朱伊需要一个有力的外家。
韩允嵘既欣慰谢映对朱伊的用心,又有些微的怅然,有种靠妹妹求荣的感觉。
谢映都不用细看韩允嵘的表情,就知他心下所想,道:“韩大人勿要钻牛角,以你的才学品性,只要上面坐的不是个瞎子,皆会鹏霄万里。”
韩允嵘一怔之后慢慢笑了,点点头。当谢映有心笼络一个人时,的确让人很难拒绝。他更是明白,以朱伊那样的容貌,必然会引来强权者的争夺,若不跟着谢映,他就算拼尽全力,也难以护她周全。
两个男人至此算是达成共识。
待谢映回到瓮泉宫,沈星流立即呈上一封信,道:“世子,王妃的家书。”
谢映停步在门廊片刻,接着往里走,他没有接信,只是问:“信上说什么?”
沈星流答:“王妃说,天冷了,让世子记得添衣。王妃还说,您帮她栽的金丝素心兰还活着,她自己种的却死掉了。”
谢映来到窗前,沉默不语,他看着外头的朱砂梅在一片雪白中旁逸斜出,一只乌鸦在梢头扑腾两下,振翅飞远。
“世子可要回信?”沈星流有些忐忑道:“毕…毕竟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世子来京也有几个月了。”
谢映终于道:“不回了。你把信收好,让聂晟加派人手保护王妃的安全。”
沈星流答是退下。
平平淡淡过了几天,冬至到来。
时逢冬至,无论男女老少,人人的衣裳履袜都是簇新。小公主们的新衣由针工局早早备好,宫人也起早拾辍好自己,再为主子们精心装扮。
几个小姑娘今天的衣着都颜色鲜亮,恰似她们这青葱的年岁。
连朱伊的衣饰也有别于平日的素雅,她穿着樱草色瑞锦云蝶暗纹镶银貂鼠小袄,下身是木槿紫月华缎的裙子,衬得肤光晶莹,嫩得能滴水。
朱伊极少穿这般亮色,头发也梳成近香髻,别着累金五尾凤钗,两对粉珠宝瓶钿子倒插在双鬓,随着她走近的脚步,俯仰莲嵌紫的耳坠不停在脸颊边晃,少了平素的清雅,整个人显得雍容袅娜,艳光之盛叫人不可逼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她身上,不约而同作想,朱伊的长相,其实更适合这样的打扮。
谢映和颜凤钦都曾认为朱伊虽艳,却美得没有侵略性,但他们今日始觉,事实并非如此。
当今以孝道为重,冬至为“亚岁”,小辈们自然要向长辈们“拜节”。
颜凤钦是太后正经的侄孙,皇后又是皇帝正妻,谢映和谢邵是皇后的亲侄儿,这三个人,都是实打实的,没有绕弯的皇亲国戚。
几位小公主向太后行完礼后,谢映、谢邵、颜凤钦也都撩起了袍摆,行跪礼向太后贺冬。
颜太后自是喜笑颜开,每个人都给了赏赐。又朝公主们道:“今日过节,去院里玩你们的罢,这两日都陪着哀家,一个个都坐不住了吧。”
出了畅宁园,朱伊与朱绰便按早前的约定,一起去太虚池上走冰。
谢映正要跟上去,却被谢邵叫住,颜凤钦已到了朱绰身边,道:“表妹,我陪你们。”
朱绰朝朱伊挤眉弄眼两下,意思是冲着你来的,她现在是颜凤钦和谢映两不帮,让他们各凭本事,看谁能抱得美人归。
朱伊略尴尬地低头,可常临都帮她把冰鞋拿来了,她自然不好再说不去,只是与颜凤钦之间始终隔着朱绰。
到了太虚池边,颜凤钦道:“公主稍等。”他跃上冰面,用刀鞘的顶端敲了敲冰层,确保冰层够厚,才让朱伊二人上去。
朱伊摘掉头上累赘的凤钗,又将四支宝瓶花钿也拔了,交给绵风拿着,舒活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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