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勒出不同少女的淡淡冷漠与懒倦。
她关怀的望向钱进来,那眼神,令人想起豢养牲畜。
“那晚洛羽生偷窃印章你可在一起?”她继续问道。
钱进来妥协的点点头。
旧事想必早摸索清楚,何必再问?
“几乎是事变的即刻,整座顾府已被天罗地网的封闭,抓捕洛羽生之后,却未在他身上搜到印章。显然是有人在眼皮子底下转手了。而当时,为何你未被杀,为何你身上有黄金城信物。你知道印章最后在哪儿发现的吗?”梨溶饶有兴趣,眸色粲然。
原来他们是这么想的……所有的事情,任一人看过去都会是不同的侧面,而他们,居然抓住了“信物”这一条线索,钱进来真不知道还是庆幸还是郁闷。他知道什么?他怎么可能知道洛羽生的阴谋?
“印章在你前院的枕头底下发现的。”梨溶豁然道。
“不是我!”钱进来冷汗滚滚,破口而出。
梨溶眯眯眼,狡黠道:“我们知道啊,我们又不是傻子,就你这么笨的寺庙打杂,因运气好而当郡主奴仆的普通人,他们也是太慌不择路才不得不选择你吧。意识到危险,为庇护府中内奸,随便找了个人来顶罪呀。”
钱进来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那你们明明知道,还让我来干什么啊?我什么都不会啊!”
“逼供!”梨溶一双眼深深的望过来:“就这件区区小事而已,你自己救你自己吧!”
地牢的门已经被打开。
本就逼仄的青砖通道,用铁栅栏隔开牢房,余下窄得仅容一人通过,脚下,手边,耳畔,微微有悉来悉索索的声音在颤动,听起像是有上千只稻草游走,腐败了的腥臭涌上鼻来,钱进来微一侧目,猛然见到旁边的牢房里贴出一张脸,干,瘦,枯黄,面如死灰,像是已经死去上百年的干尸。
钱进来再不用推攘着走了,直接贴着人脚跟走,脚踩在地面如步云端。挂在铁栅顶端的烛火如盘踞的眼,逐次被走过的少女周身光芒印亮。
流光萦绕梨溶飞舞,她每路过一间有人的牢房都要停下来指指点点。
“哥哥,新近有没有没用的犯人赏我玩儿啊,”
她雪白娇嫩的手指如拨琴弦,当当当当敲过逐次铁栏,清脆回响在窒息憋闷的牢房中,如魔音撩扰,鲛人放歌,极沉极暗的地底黑暗,随之逐次被一团茧状光芒临幸,梨溶轻盈迈过,不沾凡尘。
偶尔遇见不耐寂寞的囚犯,胆大的扑到铁栅边,不怕死的伸长手来抓:“小□□进来啊,老子让你——”余下混账下作字眼还未吐出,砰的声被走在队伍最前的头头抬铁链砸了个正着。
惨叫响起,头头豁然甩下铁链,怒喝道:“都闭嘴!”
囚犯抱伤臂老实后缩,梨溶矜持的回手啪到头头背脊,萤火映亮虬曲肌肉,铁链发出黑黝光泽,不知凝固多少鲜血。
梨溶贪恋的嗅了嗅空气里新鲜的血味儿,啧啧道:“看宅护院真没意思,我真想与们你换工作呀。”
头头一板一眼道:“洛羽生在最里面那间。”
“好冷漠啊,”小丫头一点指尖推开头头,回手勾住钱进来腰带,眉开眼笑道:“随我来。”她非比寻常的活泼,眼波流转,似乎表现出对这血腥罪恶之地太喜爱了,喜爱到不行,天生游乐园。
钱进来喉咙咯了一声,忍住反胃。
这货绝壁有病!
及至一处牢房前,队伍猛地停顿下来,梨溶眼眸中爆发出贪婪光彩:“真想换你啊——可以与洛羽生共住三日。”
钱进来差点儿没跪下。
“不就是逼供吗,干嘛要待三日啊!”钱进来强烈抗拒。
“他不吃硬的,只能试试软的嘛。”梨溶一抖袖子,捞出枚黄金令牌,上书大富大贵俗气到极致的四字,当下真是无比嘲讽。
钱进来掌心一沉,犹带温温热热,像块烫手山芋,烫得人三魂去了七魄。
钱进来从脚心打了个冷战。
“靠你啦,”梨溶垫起脚尖,撞了撞他肩膀以示鼓励,使了个眼色,后面已有随从抹出钥匙插入锁眼里,锁套在手指粗细铁链上,哗啦一阵抽动,随从拉开沉沉铁门。这牢房与众不同,不是由铁栏组成,而是直接用铁墙浇成铁盒子。漆黑,幽冷,像棺材。钱进来头皮都麻了,扭头看梨溶。梨溶点了点头。再扭头看狱卒。狱卒也满脸严肃。
……怎么看怎么像活殉。
钱进来眼泪刷的涌上眼眶,嗫嚅道:“你说过尽力不让我死的。”
“当然啊,”梨溶竖起双指抵在太阳穴上:“我不会轻易浪费我的药再无人的人身上。但是,这只是我单方面保证,你若自己作死可就没法了。”
……真是好理由。
钱进来抓墙不动,手刚被扒下,后腿又被丢了进去。咚的门沉闷关上。
橘色烛火刹灭,幽深幽深的暗里,微微的,微微的,亮起点点白光,是在顶端开的一盏小窗,直通地表,像旧日月色那样凄迷。在眼睛适应黑暗的片刻,钱进来一直紧贴铁板,毛孔全张,冷汗涔涔落下。
他不敢相信,眼前血淋淋挂在架子上的人还活着,还能套话。
空气里没有腐肉糜烂气息,只有浓郁血腥。
那行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钱进来至始至终头颅一直未扭动,原本心底的觳觫,渐渐转换成说不出的悲怆。
是怎样的毅力使得人哪怕承受折磨而不吐露实情?
信念吗?
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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