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对方是长辈,即使那家伙再怎么不堪,覃越也见不得有人看不起麦浩辉,他几乎是立刻就下了逐客令。
二婶愣了一下,却没从覃越平静的表情上看出什么端倪。对于兄嫂这个从小沉默寡言却主意极定的儿子,她一向是羡慕其优秀却又难以理解他的行事作风,随着他年纪渐长,她甚至还有一点点畏惧于他的威严和一肚子从不告人的城府。
假意看了看手表,二婶立刻顺着台阶说这就要走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覃越似乎不太高兴,可是她却猜不出原因,只得带着意犹未尽的女儿匆匆告辞。
好不容易送走了覃雪母女二人,麦浩辉总算是松了口气,立刻心急火燎地追在覃越屁股后头进了他的房间,左默神右默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他才好,心里愁了个半死。
“你想说什么,有屁快放。没事就滚回家去。”覃越见麦浩辉的那张脸纠结得都快拧成一团麻花,心肠一软终于决定拯救他一次,“你转得我头晕。”
“啊?你头晕吗?是不是着凉了?”麦浩辉立刻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发觉凉凉的这才放下心来。收回手时他瞥见覃越嘴角微微一抽,脸上净是无奈之色,蓦地惊觉自己似乎又模糊了重点:“嗯,阿姨说,你今天出去相亲……”
“是啊。”覃越靠在床头,拿了一本《潜水医学》认真地翻看着,却并未忽略麦浩辉脸上仿佛挨了一拳的表情,最后才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我建议婶婶让她外甥去了,我就负责接送他们。”
那姑娘的少将父亲是二叔当年的战友,婶婶自然巴望着自家外甥能攀上这门亲,听说覃越肯主动退位让贤真是喜出望外,当下带着女儿和外甥一起奔赴相亲现场。覃越在酒店门口等了一阵子他们就出来了,二婶还抱怨对方太娇气不好伺候,估计是没看上她外甥。这种瞒天过海的事情二婶自然不敢告诉丈夫和大嫂,覃越也不担心走漏风声。
麦浩辉听他这么轻描淡写地一说,只觉得刚才的愁云惨雾全立刻化为乌有,脸上那一团麻花也变成了耀眼的太阳花,“覃越,我……”
“好了,八卦完了你也该消停了吧。”覃越打断他,沉着脸合上书郑重地说:“以后别跟人说那些不着调的话,让人瞧不起有意思啊?”什么叫他这样的人,又没偷没抢的,靠自己的劳动老老实实过日子怎么就低人一等了。
“哎,你说那个啊!”麦浩辉挠了挠头,朝覃越爽朗一笑:“你婶婶不就是那样的啦,我这么说让她也放心些……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呢,反正你没有看不起我就行。”
覃越微微一怔,瞧着对方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心中一动——原来这家伙并非懵懂无知,在某些方面说不定比迟迟裹足不前的自己还要看得通透。
34
周末一大早,厉振华开着车去医院接阮文孝出院。刚一进家,男孩就觉得这地方有些不对劲。
那根本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房子,冷冰冰的屋里家具很少,所有东西都整齐得不象话,就连床上的被子也叠得如同豆腐块一般,有棱有角的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只是那张小床和上面的被褥枕头都是簇新的,显然是厉振华这两天才特地添置进来,阮文孝看了心里一热,不由得望了旁边的男人一眼。
其实之前阮文孝的内心并不是很愿意跟着厉振华回家。他不愿意麻烦别人,何况厉振华那么讨厌越南人,天天看到他一定不会多开心,自己又不擅长拍马屁,如果不小心得罪了他怎么办。最最要紧的是,流落江湖这些年,阮文孝深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获得任何好处都要付出代价,这是他在渔船上工作一年所得到的血泪教训。
可是当时厉振华听说他打算去睡公园,眉头一皱显得很不高兴,话也没说就拎起他的破背包,拉着他的手上了车。阮文孝的手腕隐隐生疼,却被男人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不悦吓得忘了抗议。
“你暂时住这里。”厉振华将阮文孝的背包放在小房间的床上,简洁地吩咐:“有什么需要的,回头告诉我。”
“嗯。”阮文孝的内心感激,嘴里却只回答了一个字,低下头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厉振华的脾气不好又难以相处,可是他救过自己两次,现在还对他这么好,这天大的人情债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还清,“谢谢厉处长。”
厉振华点了点头,“你病还没好,先休息一下,无聊就去客厅看电视,没事别叫我。”说完他匆匆离开,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里继续工作。刚才那孩子抬头看他的目光太过真挚热切,男人几乎要有种错觉,如蓝和洋洋并未离开自己。
也许真的不该把这孩子带回来,可是听说他要去住公园,厉振华的心肠再硬也无法坐视不管——倘若由着他在外面晃荡,搞不好海测局的人哪天要去警察局认尸。
阮文孝在医院已经躺怕了,他没有睡觉,将自己简单的行李归置了一下便去客厅,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电视机——船上虽然也有电视,但是往往收不到信号,大家一般都是看碟。
和他同屋的王连福总爱放一些带颜色的片子,自己看得如痴如醉也从不避讳他。虽然阮文孝已经进入青春期,可是对那些内容丝毫不感兴趣。他五岁被母亲从小岛上带到越南某边陲小镇上生活,市镇距离中国仅有一河之隔。战争过去之后两国的边境贸易日渐升温,小镇的经济也慢慢繁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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