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轩捏捏她的脸,半宠溺半打趣道:“从小就这样儿,走路老跑神儿,也不知是掉哪个蜜罐子里头,报应来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顾小北两手一抱,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有什么不敢的,只要梓轩哥哥在,小北什么都不怕。”
从小到大,她的梓轩哥哥一如既往,从来都是那样温柔的包容,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她不多说的,他也不追问,她的梓轩哥哥,就像一面儿纯白无暇的美玉,照得满口谎言的顾小北丑陋不堪。
顾梓轩稍微揉乱了女孩儿的发,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琥珀色的眼睛透露隐隐哀伤,“快放暑假了,下个学期,你搬去学校住吧,大人那儿,我替你说去,如果你住不惯,就在学校附近,租间小公寓也行。”
顾小北深望着他,她的梓轩哥哥从来善解人意,那样不动声色地,他永远知道,她想什么,她要什么。
离家的事儿,她一进大学就开始盘算了,筹备了多时,她只在等一个适合的契机,她以为,开口就一定要有十足的把握,只因她,输不起。
“恩。”女孩儿轻声应着,极自然地,将头枕进男孩儿的胸怀,是柚子茶的清香,淡淡地,很好闻,默了良久,“哥,谢谢你。”
男孩儿不语,只是任她偎着,稍微俯首,吻上女孩儿细碎的发,这样轻柔的触感,是顾梓轩从懂事至今,十多年来一直向往的,也是,注定要失去的。
五岁的小女孩儿,明明很受伤,却用那种很倔强的眼神,巴巴地望着他,那种无助又无辜的表情,从那个时候起,顾梓轩就中了一种毒,一种叫顾小北的毒,日积月累,如今,已是病入膏肓。
上大学以来,顾小北时常跳墙离家,深夜,才又潜回,他知道,他只是不说,在顾家,他的小北压抑坏了,如果那样,她能得到短暂的自由,他成全她。
那样的夜晚,他都浅眠着,他在等,等她轻微的脚步声,等到了,终于,他安然入梦。
顾梓轩不贪心,他只要能远远地,守望着顾小北的幸福,就满足了。
十三,白日梦
晚饭时间,好不容易,一家人都凑齐了。
同往常一样,顾小北照例是默默地,埋头吃她的饭,有些日子不见小舅了,他似乎是极忙的,早出晚归,同一屋檐下,也打不上几个照面儿,许是她这些时日都顾着伤口,收敛了许多,也没再惹出些让他抓包的事儿来。
顾小北不着痕迹般,往小舅那儿偷瞄,心下不禁感叹,这男人连吃饭都不放松自己,一副稳重自持的样子,迟早憋出内伤。
自顾自地打量着,不觉间,眼神竟肆无忌惮起来,毫无设防地,男子一抬头,四目相对,叫人逮个正着,在这电光火石间,她还抽空了两秒钟,再一次确定,果然是命,他就是上天派来收拾自己的,自作孽,不可活,待她终于意识到尴尬,为时以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继续看着吧,怕自己被他的深邃吸进去,转移视线吧,怕是司马昭之心,显得她更矫情。
男子大方地看着她,也坦然地任她看着,如果她没看错的话,男子的眼角微微上扬,流露些许玩味的笑意,被他看着,心虚得很,手心儿也粘粘地,裹着湿汗。
“趁大家都在,我想说件事儿,征求下大家的意见。”顾梓轩平日不多话,难得今天这段算得上严肃的开场白,自然掳获了众人的注意,静待下文。
“小北下学期就该升大二了,课业也繁重许多,学音乐的,不定期活动本就多,我想着,让她搬到学校附近,也方便些。”
顾梓轩是小辈中唯一的男丁,认真说话的语气颇有些分量,大人都静默着,作思考状,倒是顾梓萌,恃着她顾家长孙的身份,被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了。
“从小就心眼子多,尽爱折腾些有的没的,要是传出去,人还以为我顾家容不得你。”顾梓萌翘起小指,勾勺着碗里的汤,一边儿凉薄着吐出尖刻的话语。
气氛陡然凝重起来,顾小北琢磨着,他姓顾的,就不是凡人,快成仙了都,一个比一个藏得深,也不什么军机大事儿,对外那一套还用在自家人身上了,有些时候,她甚至更欣赏顾梓萌,人是不待见她,厌恶之情也溢于言表,总比那些个阴着掖着,暗地里捅刀子地强。
“小北,你自己也那么想么,觉得搬出去方便些?”顾墨禾启口,小心翼翼地措辞,生怕吓着她,她这个女儿从小就懂事儿,也贴心,就有一点,什么都闷在心里,她不说,谁也不知道她想什么,她真怕哪天给闷出病来。
顾小北埋下头,又是静默,她最习惯的姿态。
顾墨禾轻叹一口气,如此,早在意料之中。
“时间还早,等过段日子,看情况再定。”沉着了良久,顾景天终于表态,老爷子是一家之主,放古代,估计就是康熙皇帝,顾家上下,杀伐决断,全凭他一人,强势如小舅,也要看他七分脸色,行三分事。
顾小北突然很懊丧,这样,也还是不行么,她以为,经由梓轩哥哥的口,多半能成,想是外公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并未将话说得太满,至少听起来,还有转圜的余地。
其实,顾小北明白,如此,这离家的事儿,多半是夭折了。
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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