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山头上长满了杉树,因为没有人来修剪,一棵棵地密密麻麻紧挨在一起, 枝丫交错着, 让本就不怎么明晰是视线在夜色下变得更加模糊起来。
两个人摸索着走了一会儿, 月色下, 透过杉树的枝丫遥遥地看见一块突兀的墓碑,叶长生眯了眯眼, 赶紧朝着那头走了过去。
土是新翻的,还没有盖严实, 不知是被风吹雨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原本形成一个圆包状的土层诡异地凹下去了一块, 站得高些甚至隐约能看见薄薄的黄土土层下面埋着的漆黑的棺材的一个边角。
叶长生朝贺九重望了一眼, 那头便明白了他意思, 一抬手,突然一阵极强劲的风垂直地朝着那坟包的凹陷处吹去, 狂风席卷着黄土, 没多会儿就让底下一具完整的棺材露了出来。
“要打开吗?”贺九重用眼尾瞥了一眼叶长生淡淡问道。
叶长生点点头,只见那头又抬了抬手,“吱呀”一声,那厚重的棺材盖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掀了开来, 然后“砰”地一声整个翻过来倒在了一旁。
棺材里,本该躺着尸体的地方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只有一些衣物遗留下来,不像是埋了人,反而像是个衣冠冢。
叶长生凑近了看了看那空空的棺材,突然间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眉头也紧皱了起来。
贺九重问道:“怎么了?”
叶长生没作声,只是又去那掀开的棺材上看了一眼,果然,在棺材盖里一个奇怪的图腾正刻在棺材偏上方的位置,仔细一看,竟是个变异的起尸符。
“糟了。”
叶长生脸色有些难看。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贺九重走到了叶长生身边也低头朝那刻着咒符的棺材盖看了过去。
“我全部都弄错了。”叶长生黑色的眸子异常冷沉,他缓缓地站起来,一张脸没有半点表情,在不甚明亮的月色下贺九重竟然能从那素来没心没肺的人身上瞧见一丝肃杀。
“什么意思?”贺九重偏头望着他。
叶长生把唇用力地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片刻后,掀了眼皮望他,缓缓道:“你还记得我白天讲得那个‘魇魔’的故事吗?”
贺九重回道:“自以为不死,从而化魇?”
叶长生点头道:“魇魔虽然有实体,但是也不过是灵体凝结而成,她的尸体却应该还在原地的。”转过身看着那个空棺,“……但是李兰却是真的被人用咒术复活了。”
贺九重眸子里闪过一抹异色,好奇道:“那她如今算人算鬼?”
“这都不重要了。”叶长生紧紧地皱着眉头,从包里拿出一把白符,又伸手抓了一把朱砂,用掌心在白符上按出凌乱却又自带章法的印记,嘴里低喃着什么,然后蓦地往空中一扬。
那些白符在脱离叶长生手心的一瞬间便四处飞散开去,但未多高,却像是撞到了什么然后依次猛地炸开,紧接着,那些炸开的白符又带着火苗缓缓地飘落到那敞开的棺材盖上然后迅速地烧了起来。
“看。”
贺九重眯着眼朝着周围看了去,却见原本被杉树遮挡着的后山一下子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以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为中心,周围密密麻麻的,竟然都是新立起来的坟包!
叶长生缓缓走了过去,在一个最新的坟包前微微顿了顿,伸了伸手,将指尖在墓碑上那漆黑的名字上摩挲了一下。
贺九重走过来用余光瞥了一眼,只见墓碑上面贴了一个十六七的姑娘照片,模样说不上多好看,一双眼望着前方透着一股怯生生的劲儿。
——严小秀。
贺九重终于明白过来事情的诡异性——不单单是叶长生,连他竟然也被这一场完美的移花接木给骗了!
叶长生将手收了回来,一双乌黑的眼睛里有寒意闪烁:“走,我们现在就回去!”
*
不知道是不是叶长生和贺九重的出现给了她勇气,当夜里李兰再来敲门的时候,纪筱竟然突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害怕了。
她握了握饭后叶长生给她的那张符纸,然后将符纸揣进了口袋,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将门给开了开来。
外头李兰正静静地站着,看见她竟然主动过来开门了,脸上似乎划过了一丝淡淡的惊讶。
“表嫂。”纪筱抑制着身体本能地颤抖,望着屋外那人温和的眉眼,努力地心平气和,“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李兰望着她微微笑了一下:“没什么事就不能过来了么?”伸手将自己滑落到脸颊的发别到而后,声音柔柔的,“表嫂想和你说说话。能进去坐坐吗?”
纪筱听见这个话下意识地便想拒绝,但是话涌到喉咙上了,看着那头与平常似乎不同,略带着几分忧愁的模样,将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地握了握,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就进来坐吧。”
李兰笑了笑,进了屋子顺手准备将房门栓起来,但是这头刚将门栓抬上去,那头纪筱在一旁看着头皮都炸了:“诶,别关门!”
“怎么了?”李兰偏头望了她一眼,“你不是说你怕冷么?”
纪筱勉强地笑了笑:“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门关了一天,房间里不透风该有味道了。”
李兰却还是将门关起来,用门栓c-h-a上了,回过头来拉着她到床边坐了,低声道:“不该贪凉的时候还是暖点好,要是生病了可就糟了。”
纪筱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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