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
披风被再一次披上女人的肩头,云雁也再一次用力抱住了女人微微颤抖的身体,力气有点过大,身上的铠甲也磕得女人有点疼,但是她却慢慢地安下心来。这么久了,这是第一个把她当人看的人,也是第一个,这么恳切地请求自己相信的人。
男人对于这个自称东三娘的女人来说,无疑是伤害与恐惧的源头,所以几个大男人只能站在一边,等着云雁姑娘哄妹子。
自家妹子在泡别人家妹子,自己却只能站在一边等着,苏晏真是心塞塞的——这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东三娘是个可怜人,苏晏切开来是黑的,却始终秉持着一颗医者仁心,当然,还是有点吃醋。
明明前几天云雁姑娘只会抱他的,好吧,这并不是什么好骄傲的事。
云雁姑娘刀盾不离身,百来斤的重量总这么拎着……她依旧没有练出一身鼓起来的夸张肌肉来,但是她的怀抱的确是很可靠的,东三娘似乎慢慢冷静了下来,她听见云雁姑娘在哼歌,从云雁的穿着来看,就知道这是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而这位将军在压低了嗓子给她哼歌,轻柔得像是天边的云朵。
那是燕忘情曾经唱给小云雁哄她睡觉的歌,那时候云雁还小,到现在也便记得断断续续了,唱了两句就只能依着曲调哼哼,即便如此,也是很令人安心的声音。
一直这样被当作玩物,苟活到等到容颜衰老的时候就失去生命,和现在拼一把赌生死来说,哪个更好呢?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给自己取个名字的东三娘,显然是更愿意拼一把的,难道还有什么是比她现在的状况还令人难以忍受的么?没有光,没有和自己说话的人,连那些令人作呕的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都成了东三娘的期盼了。
“谢谢,这件衣服……你可不可以送给我?”东三娘从被抓到蝙蝠岛之后,就再没有穿过衣服了,因为没有人把她当人看,没有人认为她需要一件衣服,而现在披在她身上的,是她仅有的可以保住自己一点尊严的东西。
云雁忍不住抿紧了唇,她总是更容易因为别人的遭遇而难过,然后就变成一往无前的勇气,她手中的刀,要守住的不就是百姓的安定幸福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东三娘和那么多同样的姑娘陷入悲苦到极致的境地。
说到这里,云雁有点想要看一看自己抱住的东三娘,也想让东三娘看到自己脸上的坚毅自信。云雁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几乎认识她的所有人,都说可以从她眼里看见燃烧的业火红莲和生生不息的希望,所以云雁想让东三娘看一看。
可是即使点亮了火,东三娘也是看不见的。作为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她也应当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可是在火光掩映下,云雁只看见一个苍白的、没有眼睛的女人,不能说没有眼睛,而是东三娘的眼睛被人缝上了,时间日久,本该有眼睛的地方,也……
东三娘在发抖,火是热的,她知道有人点起了火,她还知道点火的人说要与蝙蝠公子为敌。蝙蝠公子多可怕啊,东三娘没有见过蝙蝠公子,可一提到这个名字就忍不住颤抖,云雁紧紧握着她的手。
饶是见惯了各种病患伤者的苏晏,都想要倒吸一口凉气,这未免太残忍了一点,而若是他要为这女子治疗,也必须要拿刀割开人的眼皮,再开方调整,而动刀子的事,实在是偏了一点,都可能要人命的。
但是苏晏没有一点迟疑犹豫,“我会尽力治好你。到时候,你可以看一看这大好世界,你可以看一切你想看的风景。”
“多谢。”东三娘已经冷静了下来,她原是本能地远离火光,现在却在火光下微微一笑,“真的多谢。”
她的手抚上云雁的面颊,细细地、一寸寸地摸过去,仿佛要把这个人的容貌记在心里。她记住这个第一个把她当人看的好心人,而这人也会记得她的容貌,这样多好啊,东三娘觉得就是立时死了,她似乎也没什么遗憾了。
如果,如果她能死在岛外,就更好了,甚至只要是在有光的地方,她就不愿再奢求太多了。
云雁僵在那里没有动,她保持着揽住东三娘的姿势,一直到听完了东三娘说的那些关于蝙蝠岛的布置之类的东西,简直是怕自己一动弹就会惊住对面饱受苛待的姑娘。
“如果你喜欢女人的话,我一定会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你的,一切。”东三娘到最后露出一个略带俏皮的笑容,或许不是云雁姑娘的话,她遇见另一个对她稍微好一点点的人,她也会觉得喜欢,因为压抑得实在太久了,又或许她这么一直不死不活地过下去,有一天哪个人杀了她,她也觉得欢喜。
楚留香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初被云雁姑娘英雄救美过的黑珍珠,云姑娘偶尔也还是会招惹一点桃花的,就是性别不太对。
苏晏:“……”
连妹子都来跟他抢妹子了!
看在这姑娘这么可怜,而且又抢不走的份上,苏晏幽幽地叹了口气。
光明,终将到来的。
没有谁可以阻止这个,没有谁可以剥夺别人的光明,哪怕……他曾经也在黑暗中辗转反侧,那也并不能赋予他任何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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