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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饮露道:“员外,如今这个形势,您还要隐瞒吗?”
方员外叹口气:“罢了罢了……”
一众人在奇花坞里默然相对。
许久,方员外才道:“是我的错。年轻的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我四处去讨生活。有一年中秋,我跑到河边帮人放船。有一个乞丐倒在岸边,没有人理他。我本来也不想理他,不过我娘常和我说,人活得苦,原该互相帮衬。我就寻思,我还有家人,还能挣些银子,总也比他强些。等我忙完,夜已经很深了,我便在他旁边放了些酒和吃食。谁知道,他竟然喊住了我……”
白饮露道:“员外倒是慈悲心肠。”
方员外摇了摇头:“……他的眼睛极亮,他问我,你要银子吗?我以为他要付我酒钱,就告诉他不用了。他却道,不是这个,是很多很多的银子,你想要吗?我那时候年轻,家里也着实窘迫,我娘生了病,却是拿不出银子买药。我就问他,哪里有银子。”
红芍药哼了一声,似乎想明白了他当初的境遇。
方员外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他把我领进一个山洞里,里面白花花的全是银子。我当时看呆了,却也十分不明白,便问他,你既然守着这些,为什么还要做乞丐呢?”
白饮露道:“他怎么说?”
方员外似乎现在还难以理解:“他说,他乐意。”
“他并没有给我那些银子,而是告诉我,我娘的大限已到。等她老人家走了,将她葬在极北之地的一座山上,我们家里便会富起来。我问他为什么,他说那座山在他们那一行叫做财石,只要有人守着,家里便能财源滚滚。”
红芍药道:“别说些世间,就是整个三界,哪里又有白白得来的福缘?可见你是被银子迷住了眼睛。”
方员外道:“姑娘说得是……当初哪里想那么多,就向他吼道,不许咒我娘!谁料到,我到家后,不过一盏茶功夫,我娘就去了。后来,我思前想后,还是按照那个乞丐的话做了。果然,从那以后,我像是走了财运,银子越积越多……慢慢地,我成了杭州城最富有的人。可是,我却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白饮露突然道:“员外可曾纳妾?”
方员外摇了摇头:“我娘临死之前曾经嘱咐我,以后善待妻子,万勿纳妾。你肯定觉得奇怪,为何我娘会提这个要求?也是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娘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妾,受不了大房的辱骂责罚,才偷偷地逃了出来。逃出来后,才发现已经怀了我……她之前一直和我说,我爹病死了。不过,她最后也没有让我去哪里认亲。”
白饮露道:“令堂好气性!”
方员外神情悲恸:“是啊,所以我小时候一直听她的话。只是现在,她再也不能教导我了。其实,我当时有把乞丐的话说给她听,她只是告诉我,莫贪多。只是,我没有听。”
白饮露喃喃道:“连连失去了六个孩子……”
方员外叹了口气:“我那个时候开始觉察出不对,也请了一些除妖师啊天师啊什么的,却是一点也不凑效。恰恰那个时候,我记得是一个雨天,我又在岸边遇到了那个乞丐。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所有的好运气都用在了财运上。不仅如此,连我后辈的好运气都用尽了……”
白饮露和红芍药这次都没说话。
后来的事,她们都知道了。
红芍药默默地走了出去。
后来,方员外也离开了。
白饮露微微有些失神,她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捉妖,会是这样的结局。
然而,世间有诸多苦,不是她能解救的。她连自己都解救不了,哪里能普渡别人?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停息不过片刻。很快,她便发现奇花坞里红光冲天,香气四溢。
是内丹。
白饮露大惊,飞快地跑到了奇花坞。
方七郎床边,歪着气息奄奄的红芍药。
白饮露忙扶起她:“你这般,是要彻底断了飞升之路吗?”
红芍药虚弱地绽出一个笑容:“倾我之力,还了他的恩情吧。我知道我要魂飞魄散了,我……”
白饮露止住她:“你真这般在乎他?”
红芍药笑道:“他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女子,他会娶我为妻。我一直等着,等着……后来,他成亲了。”
白饮露道:“别说了,我帮你固住源气……”
红芍药道:“不,我要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他……如果没有他,我仍然像在百鬼之地一样,了无希望地活着……我知道,人妖殊途,我从来就没期望过什么啊……”
白饮露不动声色道:“你再这样耽搁下去,你们两个就彻底没救了。”
红芍药愣了愣,随机明白过来:“你是说……?”
白饮露点点头:“我愿意一试。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
红芍药大喜,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袖:“只要他能活过来,我什么也不求了。我愿意跟在您身边,生生世世侍奉您。”
白饮露道:“也不想着飞升了?”
红芍药叹了口气:“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如今,我算是认命了。”
白饮露道:“认命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如今你可不是认命。”
红芍药顿时回过神来,从神灵手里夺回凡人的命,哪里能是认命?
白饮露又道:“此事非同小可,万不可走漏风声。依我看来,方七郎如今怕是已经到了黄泉,我们需早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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