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砸别人家的锅,砸了锅就是结下了深仇大恨,以后两家的关系就没有一点点缓和的余地了。
“两,两,两清是什么意,意思?他二舅,你不准备认香久了?”赵老太兀自看不清形势,根本没想过林香久敢离婚,她跌跌撞撞地从灶房里出来,心里竟然还有几分庆幸。
这事就这么解决了也好,不认就不认吧,一个没有娘家的媳妇,使唤起来更听话。
虽然林香久这媳妇以前也很听话,可毕竟她有个城里当干部的大哥,还有个当大队长的二哥,他们老俩口也不敢太磋磨她。
林香久在赵家吃的苦,几乎都是她自愿的。
赵老头却从这话里嗅出了不祥的意味,他战战兢兢地问:“他大舅,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家亮冷笑一声揪住赵二赖的衣领,推着他向外走:“我家香久不跟你过了,离婚!”
赵二赖晕晕乎乎的被林家亮推着走,一时还有点闹不清形势——林香久不和他过了?她这是要反天了吗?离了他,她能活得下去吗?她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她是吓唬他的吧?吓唬着让他把李美美赶出去,她好独霸着他?
闹腾这么半天,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见他们出来,人群自觉地让开一条道,有认识林家亮的,便试探着问道:“林队长,你这是?”
林家亮冷着脸不作声,推着赵二赖往大队的方向走,白如意跟在后面轻声细语地解释:“赵二赖领回来外面的女人,让我们香久伺候茶饭,还为那女人打了香久,香久不跟他过了,我们要离婚!”
赵二赖再是厚脸皮,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李美美是他的表妹,这种话骗骗林香久可以,骗村里人就难了。
不是人人都像林香久一样,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大家都是本地人,随便出去一打听就知道李美美是什么货色,他和李美美之间是怎么回事。
更何况,村里人本来就有许多人知道这事,这几天就有那么几个男人酸溜溜地说他是妻妾齐全,也有婶子大娘拽着他的衣服,骂他良心被狗吃了。
果然,村里知道赵二赖这事的人不少,一听林家因为这个要离婚,议论声立即嗡嗡嗡地响成一片。
“活该!早就该离了!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家婚,可也要看是什么婚,林香久给他赵家当牛做马,伺候着老的拉扯着小的,他在外面鬼混也就算了,竟然还把人领回家里让香久伺候,他老赵家缺了八辈子德!”
“咳!离了婚,这赵家老俩口谁伺候啊?赵三毛还读中专着呢,谁供他啊?”
“林家这女子也是可怜,为了老赵家把嫁妆都卖光了,结果落得这么个下场,这下半辈子该咋过?”
立即有人反驳他:“谁离了谁不能过?林香久这些年挣的工分,养活三个她自己都有富余,离了老赵家,人家说不定过得更好!”
“话也不能这么说,还真有人离了别人就活不成,咱们走着瞧,这离了婚,过不下去的怕是老赵家!”
一群人闹闹嚷嚷地跟在林家亮等人后面,直往赵家村大队部而去。
有好事的更是去找了村里的妇联主任,告知发生的事情。
妇联主任是个人高马大粗嗓门的中年妇女,闻听林家终于有人替林香久出头,立即就像脚下踩着风火轮一般,飞奔而来。
“林香久,你终于明白了!还有林家大哥,你们早就该管管这些事了!”妇联主任嗓门极大,一说话就压住了全场的议论:“我早就跟林香久说过,可她自己不追究,现在好了——林香久你不要怕,有咱们妇联给你做主!”
看起来她比林家亮还要义愤填膺,一手扯着林香久就朝大队部飞一般地飞奔而去,林香久被她拉得歪歪扭扭,轻轻地拽了拽她:“主任咱慢点,你放心,我不会再糊涂了。”
主任一怔,回头看看林香久,林香久对她笑笑:“谢谢主任,这些年您明里暗里帮着我,我都记在心里,以前总想着,等二赖有出息了,我就报答您,可以后我就要离开赵家村了,可能也没什么机会报答您了。”
妇联主任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用大嗓门掩饰过去:“咳,说甚哩,你既然嫁到咱村来,我就应该照顾你,老赵家缺了大德,没那个福气留住你这么好的媳妇。”
她拍拍林香久的手:“没事,咱还年轻,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
大队部这边,正巧队长和支书会计都在,正商量着跟上面要化肥的事情,一帮子人闹哄哄地闯进来,队长还以为怎么了。
前几天才发了一批化肥下去,追肥的时间还远着呢,怎么这帮人就来闹了?
等看清楚被众人簇拥着的人,队长明显地愣了一下:“林队长,你这是?”
两人都是队干部,有时去开会也能遇得到,罗布大队去年被县上竖立为包产到户的典型,县里在罗布村开现场会,队长还去观摩来着,是以他也认识林家亮。
“钱队长,我妹子林香久要和赵二赖离婚。”
说着话,林家亮把赵二赖往前一推,从衣袋里掏出几张纸拍在桌子上,队长拿起来扫了一眼:“离婚书?”
周围的人齐齐唉了一声。
林家这是早有准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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