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双我愿意用生命去换能再与之对视的眼睛。
疏影,是你吗?
我的心像是被猛地一砸,失去了形状,也不知道该如何再跳动。我只站在原地,纷乱而贪婪地看着她。
“云深!”一个声音惊醒了我 – 是成碧。
对了,她是云深,不是疏影。
我闭上眼睛,惊讶狂喜变成失落悲凉。而下一秒,惊涛前尘,铭心过往,只化作波澜不兴,静水流深。我睁开眼,微笑,看着面前的云深和疾步跑过来的成碧。
“云深,你要把妈妈吓死了!怎么不说一声就自己乱跑?掉进池子里怎么办?”成碧蹲下来,把云深揽进怀里,然后回头看看我,再对云深笑着说:“云深,这是靖平舅舅。”
那双宝光流转的大眼睛再次看向我,带着好奇,就如当年还是小婴儿的她,被我抱在臂中,看我的第一眼。然后她垂下眼帘,右脚轻轻抬起,用脚尖在地上优雅地划出一个半弧,停在左脚跟后方,向我略略屈膝,用稚嫩的童音说出一句标准的汉语:“您好。”
这是一个标准的比利时宫廷屈膝礼,看似简单,却需要经过长久的正统训练,才能做得典雅高贵。而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居然做得毫无瑕疵,且象舞蹈一样优美精致,着实让人吃惊。
我向她笑笑,说:“欢迎你,公主殿下。希望你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玩得开心。”
“谢谢,”她向我轻轻颔首:“您的家非常漂亮,我相信我会过得很愉快。”
看着满脸稚气的她一板一眼地说着客套话,我有些忍俊不禁:“那你希望我怎样称呼你?g,云深,还是公主殿下?”
“你可以叫我g。” 她回答
“那你喜欢你的中国名字吗?”我问。
她似乎一愣,抬头看看成碧,垂下眼帘说:“只有妈妈叫我云深。”我看到了成碧眼中闪过的忧虑和无奈。
我对她微微笑道:“我倒是觉得云深这个名字更好听。它是从中国古代的诗句里化来的,意味着藏在云雾深处的美丽景致,因为它寻来不易,所以让人格外珍惜。一千五百年前,中国的隋炀帝有个女儿叫出云,是位非常美丽的公主。你的名字和她的其实是同样的意思。妈妈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很花了一番工夫,可见她对你的爱和珍惜。”我知道云深的中文水平并不高,说话时就尽量挑些简单的词汇让她能听明白。
她果然是领悟了,抬头眸光闪闪地看着她母亲,半天才小声说:“谢谢妈妈。”
成碧俯身在她额上一吻,眼里已有泪光浮动。
“云深你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吧。玮奶奶今天特意为你亲自下了厨,她做的菜可是非常好吃的。”我微笑着转开了话题,然后引着她们朝瑁园走。
我听见云深在我身后一面走,一面用法文和成碧交谈:“妈妈,他比felix叔叔年轻多啦。”
“他只比你大十三岁呀。而且他经常运动,也没有不好的习惯,所以一点也不显老。”成碧回答。
“他是我见过的最高的中国人。”
“靖平舅舅有一百八十七公分,当然高啦。”
“他也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那小小人儿继续说道。
我回头用法文问她:“云深你见过多少中国人?如果你见过足够多,你就会知道,我不是最高,也不是最好看。”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您会讲法语?我昨天在从机场到这里的路上看见好多中国人,他们都没有您高。我以前也见过好多不是中国人的人,他们也没有您好看。请问我以后可以跟您说法语吗?”
我停住脚步,微笑着俯身看她,用法文说:“当然可以。但是我更喜欢你和我说中文,因为云深是半个中国人,不是吗?而且我们现在又是在中国。”
她红了脸,垂了眼睛看地面,声音小小地,依旧用法文说:“但是我的中文不好。”
我笑着说:“不要紧,多说说就好。我们也还可以教你。”
她抬头,一双翦水双瞳,漫着熠熠光华,看着我,然后用中文小声说:“好的。”
成碧站在一旁,爱怜地抚着云深的头,感激地望着我。
我回她一笑:“那我们赶紧回去吧。玮奶奶的眼睛快要望穿了。”
叙旧 (靖平)
午餐丰盛而精致,全是菊婶和玮姨做的我和成碧最爱的菜品。我们围桌而坐,把酒言欢。讲过往的快ois则穿着整洁的制服和白手套站在一旁,细心地为我们盛饭添汤。
我克制着自己不要过多地把目光停留在云深身上,但这很难。她太像幼时的疏影。
她的皮肤像雪花石膏一般细腻,又有着亚洲人所少见的透着隐隐粉色的莹白,像明媚春光下半透明的桃花瓣。她的线条优美到不可思议的瓜子脸上,一双褐色的大眼睛如精灵一般清澈灵动,微微凹陷在两排欧罗巴人特有的卷翘浓密的长睫里,眼尾却像工笔画下的中国仕女般略略翘起。她挺秀精致的鼻梁下,小巧的粉色嘴唇发着珠润的光泽。她有一分像成碧,却有五分像疏影。尤其是她看人的眼神,灵透澈明,与疏影一般无二。
我不想错过她每一次回眸,每一个转头,每一下颔首。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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