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激情又为什么要控制和收敛?” 她眨眨美丽的眼睛。
我答道:“怀素是个和尚,尽管也喝酒吃肉豪情狂放,但毕竟是学禅之人。这俗世的情感,他是不能有的。”
“我问的不是怀素。”她垂下眼帘,轻声说。
我一愣,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对她笑笑说:“我只是喜欢这种字体而已,没那么多玄妙在里面。”
她眼中掠过一抹失落。
但是云深,我能对你说些什么?
“这样吧,我把这帖写一遍给你看看。你注意我的运笔和气息。”我说。
“你把着我的手写吧。我小时候第一次练楷书的时候你就把着我的手写。我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你的笔势起落,就很快入门了。”她明亮的眼睛期待地望着我。
我沉默片刻,开口道:“好,你站到我身前来。”
云深站在我与案几之间,手里擒着她刚才用过的那只紫毫。
我站在她身后,右手覆在她拿笔的手上,然后握紧。她的手滑腻柔润,如同一块软玉。
我身体略略前倾,尽管我们的衣物已经相互摩擦,但我却尽量保持着与她肌肤间微毫的距离。但她鬓边的柔发却避无可避地触上我的面颊,伴着她身上隐约的柑橘花的清新体香,在我心中划出一波一波的暗潮。
这时,她的身体忽然微微向后一靠,和我的紧紧贴在一起。我心中的暗潮骤然变成了狂涛,心跳得沉重而激烈。我告诉自己往后退开,但脚却像被定在了地上,半步也挪不动。
我深深吸气,强迫自己平静。对写字来说,神涣是大忌。
“手上放松,注意我的起落,回转,运笔,还有气息。下笔前要做到心中已有字,就可一气呵成”我嘱咐她道,然后敛气凝神后,挥毫下笔。
我只节选了《自叙帖》中的一段,提笔完成后,我松开了她的手,然后向侧一步站开。
“感觉到了吗?”我问她。
她慢慢抬起蝶翼般的长睫,褐眸里闪动着我从未见过的激越璀璨光华,珠润的唇边擒了微微的颤动,一张美到极致的脸庞晕满润泽发光的绯色。
她就这样,带着绝艳的风华和隐约的盼望憧憬,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我几乎已经无法思想,但却强迫自己转开头,在心里对自己说,你一定是眼花看错了。
我轻轻拿下她手中的紫毫放在笔架上,再轻松地对她一笑:“快去吃饭吧,不然你的舅舅要饿出胃病了。”
初劫 (靖平)
再过两周就是云深十六岁的生日,澄碧和ph后天会从甘肃赶回来,然后休一个长假,和云深好好过一个假期。他们在四川的考古工程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完工以后,便被中国国家家考古局借到甘肃,参加楼兰古墓的开挖和鉴定工作。他们两夫妇当然求之不得。
云深这几天忙着给父母准备礼物 - 成碧的护肤腰疼的中草药,还有给他们买的衣服。我因为太忙没时间陪她,她就拉着玮姨一趟一趟往商店跑,搬了一大堆东西回家。
此刻,我正在办公室里看着这个季度公司股票的涨幅统计,l悄悄走进来,站在我桌前。
“什么事?”我抬头看着他,略略坐直了身体。
很奇怪,他以往都会先打电话询问,征得我的同意后再进来。一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
l看着我,一改以往的轻松调侃,蓝色的眼睛里含了悲悯和忧虑。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靖平,我刚收到一份给你的传真。楼兰的考古工程出了事故,一座正在被发掘的墓穴塌了,死了七个人。你姐姐和姐夫也在里面。”
我一动不动,看着他,时间似乎停滞了。良久,我听见自己说:“你再说一遍。”
l的嘴唇翕动着,但他的声音却被我耳中的轰鸣盖过。
昨天才和我通话的澄碧和ph已经不在了吗?
我生命里已所剩不多的亲人又少了两个吗?
云深,你怎么办?
普渡寺的宽林和尚给你算的命果真是言中了吗?
这是否就是你命里的第一个劫难?
我把车留在公司,叫了一辆出租车送我回家。我此刻脑子太乱,需要集中精力想想等一会怎样面对云深和玮姨。
回到家时,玮姨正叮嘱着佣人在摆放几株新买的瓣莲兰花,看见我,很是惊奇:“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我简短地告诉了她事情的缘由,她顿时抖得几乎站不住。
frois和我扶她坐下。她头靠着我,开始低低地哭泣。
“云深怎么办?要先瞒着她吗?”玮姨断续的语音里间杂着压抑的哭泣。
“网络和电视上的新闻已经开始报道,不可能瞒她了。”我沉重地回答。
玮姨开始大哭起来:“那孩子这样小,还不到十六啊。她怎么受得了?“
“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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