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瞳兮本就畏寒,也许是这段时间抄心的事儿太多,一旦放松下来加上冬至日那天吹了点儿风,人就倒了下去。
其实也不是大病,但是为了更好的表示自己的无辜,她觉得还是呆在床上比较稳妥。正好也称病将自己的牌子撤了下来,免去了腊月的侍寝。
而这一晚,天政帝临幸了安可人,虽然安可人新封的位份不过是正八品的宝林,但是那劲头却连万眉儿都有些赶不上了。瞳兮暗自叫妙,越发觉得独孤媛凤不走上那条路都不行了,真是如有神助一般。
这几日独孤媛凤越发的折腾了,因为近了年关,琐碎的事情不胜其扰,所以独孤媛凤指使带病的瞳兮也是情有可原的。
齐云为瞳兮披了火狐貌大氅,又将鎏金的暖炉放入她怀中,暖轿上厚重的帘子也被齐云塞了又塞,就怕敞风。
瞳兮打了个喷嚏,齐云担心的道:“也不知太后怎么想的,娘娘病得连牌子都撤了,她还让你带病办事。”
瞳兮笑笑,“我也看看她才踏实。”
到了长信宫,瞳兮的步伐有些虚浮,接连着打了几个喷嚏,独孤媛凤倒也没有刁难,只是吩咐了一些为除夕准备的事情,又嘱瞳兮好好休息,这让瞳兮不得不带着狐疑回到彤辉宫,看不出独孤媛凤的打算。
只是当日下午就传来了太后感染风寒的消息,而且大有病来如山倒的意思,据长信宫的宫女说,太后当日并没出过长信宫,只是见了一下贵妃而已。
太医院院使柳铸也曾点头表示,这风寒是可能从他人处传染的,接下来的日子,独孤媛凤的病情急剧恶化,已经到了昏迷不醒的地步。
瞳兮这才看出来,独孤媛凤采用假死一招,临死还要拖自己下水,让她背上一个祸害太后的罪名。
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觉得是瞳兮害得太后病重若此的。
云遮月
因着独孤媛凤病重,整个宫中都沉浸在晦暗之中,连除夕的喜庆都少了不少,尽管宫里又是整个太医院院士会诊,又是请道士来做道场,还请法华寺的高僧前来诵经祈福,到头来还是没能挽留住独孤媛凤的生命。
独孤媛凤的死让瞳兮的位置甚至脑袋也看起来有些不稳当了。私下叫嚣着是瞳兮害死太后的独孤家,越发的针对起令狐氏来,甚至还有让瞳兮为太后殉葬的要求。
瞳兮只能苦笑的感叹,“想不到最终我还是被她摆了一道。”只怕今后都是为她人做嫁裳了。身上背负着太后的命案,虽说我不杀伯仁但到底伯仁却因我而死,瞳兮是无法争辩的,因为这事并不会摆上刑堂来个对证,只是每个人的心底都认定你的罪,这才是罪让人头疼的。
虽然明白人都应该知道,瞳兮自己得了风寒这不也好起来了,可偏偏她独孤媛凤就因此而死了,这如何怪得上瞳兮,但是很多人都只相信自己所愿意相信的,所以后宫的矛头则直至瞳兮。在瞳兮看来,自己是再也无法触及皇后的宝座了。
瞳兮顿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有一霎那甚至开始质疑其自己生存的意义了,一直以来支持她在这个后宫的油锅里翻滚的不就是那悬在上空的皇后之位么?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到如今的这一步。
“娘娘,你这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通知江得启把牌子放回去了?”齐云向恹恹的歪躺在美人榻上的瞳兮道。
瞳兮咬咬下唇,也知道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今后没有了盼头,便什么力气也使不出来,更不用说还要咬着牙去承受天政帝的临幸。
瞳兮忽然又咳嗽了一声,“姑姑,把那川贝炖的雪梨再给吃点儿吧。”瞳兮因着在撒谎,所以有些撒娇的对齐云道。
齐云知趣的没点破,瞳兮自然知道自己在自取灭亡,无论当不当得了皇后,但是皇上的宠爱却也是不能缺少的,只是她心里一下难以适应而已。
虽然她想当皇后的这点子心事,彤辉宫贴身伺候的宫女怕都是瞧了出来的,可是她还是不愿意那么直白的说出来,总还是矜持着,蜿蜒着向那个位置爬去。如今她这桩心事怕真的要成了心事了,说出来便更没意思,反而是丢脸了,她这番心里的苦楚对任何人都将不得,换来的同情,嘲笑都是她不喜欢的。
这段时日瞳兮甚至连平日最注意的仪容也不怎么打理了,踏入书房,不自觉的来到画卷背后的暗格,思量了许久还是取了出来,那里面不过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瞳兮忽然笑了出来,却比哭还难受,这册子便是她闲来无事时仿着先朝孝惠皇后写的《女诫》,自己也写了一本,对女诫多有增补,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彼时还曾得意洋洋的想着今后自己如果问鼎了后位,此书一发,天下必然侧目,那时候父亲、母亲都该是以自己为荣的吧,她才是景轩朝最尊贵、最贤惠的皇后。
此时如今看来,便觉得自己彼时痴情妄想,真是要笑掉天下人的牙齿了,瞳兮的眼泪怎么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燃了蜡烛,将自己写的小册子一页一页的撕碎,烧毁。省得贻笑大方。
“娘娘。”齐云在背后轻唤瞳兮。
瞳兮慌忙的抹了泪,“有事?”并不转身。
“娘娘,齐云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娘娘奴婢斗胆说一句,娘娘这般装病并不是长久之计,既进了这宫,便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争到底,娘娘岂是轻言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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