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应酬到厂区外的超市,她的脸不知是笑还是冻的有点木了,只能拿手揉一下,想到回去可能还要这么演上一盘,她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本地是不算大的工业城市,此时风气还算保守,象她这样父母都有半公开的外遇,一直闹到离婚再各自婚娶生子的,比报纸上的不相干明星绯闻更让人津津乐道记忆深刻,加上住的宿舍区,差不多每个人对她家的故事都耳熟能详。伊敏觉得爷爷奶奶恐怕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宁可去加拿大定居的,她能想象那些老人此时在她身后必然接着在议论:“可怜的姑娘。”“一个人,爹妈都不管。”“跟孤儿差不多了。”
对这些议论和多余的好意,她一向有些哭笑不得,可也无可奈何。事实上她并不自怜,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最多也就是和父母不够亲近罢了,可是也只能被动接受众人的怜悯。她直奔超市,按出门前拟的单子把需要的东西买好,拎了满满两大袋子往家走。
“邵伊敏。”
突然一个男声带点犹豫不确定地叫她,她抬眼一看,眼前一个高个子男生一只脚撑着自行车停在面前,看着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姓名来:“呃,你好。”
“真的是你,邵伊敏,”这个男生开心地笑了,下了车将车支好放一边,显然看出她不大记得自己了,但也不介意,“我是刘宏宇呀。”
“不好意思呀刘宏宇,我这破记性,刚刚一下卡住了。”邵伊敏其实记忆力不坏,马上想起这个男生在毕业聚餐喝酒后还没头没脑对她说过“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记得他成绩很好,考上了北京一所名校的电子工程专业。
“好久没见了,刚才看到你,我也有点不确定,可是你走路的姿势没变,拎着这么多东西,还是这么大步流星的。”刘宏宇笑得很是明朗,“能碰到你太好了。”
邵伊敏微笑:“是呀,好久不见。”
刘宏宇比高中时期显得眉目开朗,自信果断了很多,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放到车篓里:“太重了,我帮你送回去。”
邵伊敏买了小袋装的米、面、油再加其他生活必需品等东西,袋子的确沉得已经将她的手勒出了红印,她欢迎这样的帮助。
很快回了宿舍区,照例又气地打招呼加解释:“这是我的同学。”刘宏宇也不征求她的意见,把自行车锁上拎袋子示意她带路上楼。
邵伊敏开门,请刘宏宇随便坐,然后接袋子放进厨房,开始烧水,总算有煤气可用。刘宏宇打量小小的客厅,居然连电视都没有,他和其他同学一样,约略知道邵伊敏的家事,不禁有点为她一个人孤伶伶住这里难过,可是邵伊敏神情坦然,马上让他觉得自己的小伤感来得多余。
他的确喜欢过她,也借着酒劲说过自己年少心事,说完就没有勇气再去看她了。然后一个北上一个南下各奔前程求学,邵伊敏并不和任何同学留地址书信联系,连qq也不上,假期很少回来露面。慢慢他也淡了,在北京眼界开阔,想法自然不同过去,但看到青涩少年时期暗暗喜欢过的女孩子仍是开心的。
“我这会有事,能不能留个你的电话给我,改天我来找你,这边还有老同学打算假期搞聚会,以前总没能联系上你。”
邵伊敏并不热衷聚会,但她也没孤僻到一口回绝的地步。刘宏宇从背包里拿个本子出来,写下自己的手机和家里的电话号码,撕下来递给邵伊敏,然后请伊敏留下号码。邵伊敏仍是把楼下小卖部公话号码写给他:“我没电话,如果找我,打这个号码请他们叫我吧,只要不是太早太晚都可以的。”
两人道了再见,刘宏宇走了。邵伊敏给自己煮了点面条,对付了一餐。在六人宿舍住久了,她倒是喜欢这么独处的感觉。找出小收音机,装了才买的电池进去,走进自己的小房间,调到音乐台,半躺到床上看《走出非洲》。书是昨天赵启智和她在校门口碰面时递给她的,他轻描淡写地说:“昨天看你问起这本书,我想校图书馆已经放假了,这本是我很早就买了的,你先拿去看吧。”
她不得不同意罗音和赵启智的说法,的确是非常平实的写作风格,远没电影语言来得震撼,看了差不多几十页,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直到被客厅传来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睛一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客厅透进灯光,她起身走出去,发现爸爸正坐沙发上抽烟。
“爸,您什么时候来的。”
伊敏的父亲邵正森在本地一家化工厂任副厂长兼总工,今年四十七岁,看上去显得成熟干练:“下班就过来了,小敏,不是叫你回了上我那边去吗?这里什么也没有。”
“我买了东西回来了,不麻烦了。”
她爸爸只好叹气,眼前的女儿脸型象前妻,眉目却象足了自己,可是那股子冷淡劲就说不清象谁了:“至少今天去吃晚饭吧,你阿姨已经做好了。”
邵伊敏并不固执,乖乖穿上衣服锁门跟爸爸去了他家,接下来几天差不多换着去父母两边各吃了几次饭,同时辅导弟弟妹妹的功课,省得他们忧心忡忡地找上门来。好在接着爷爷奶奶在她叔叔邵正磊的陪伴下也回来了,小小的宿舍一下热闹起来有了家的气氛。
爷爷奶奶素来疼爱他们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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