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平上了二楼,在年轻人的指引下,一直往里走。
还没到厂长室门口,王学平就听见里边传出女人的怒吼声:“我说周二根,你吃饱了撑得,去惹刘虎那号人,脑子没进水吧?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刘虎他老头子在县里干了这么多年的建筑,从咱们厂子里拉瓷砖,什么时候足额付过钱了?你呀,真是个猪脑子!”
“老婆,你听我慢慢地说嘛,我当时不是图这批矿石的便宜嘛……”
“放你妈的狗臭屁!亏你做了这么多年的陶瓷生意,这便宜无好货的道理,你懂不懂?老娘不管,限你三天之内,把这堆讨厌的石头处理掉。买不掉,送人也行!”
“老婆,这可是好几千块钱呐……”
“你把这些不能吃不能用的矿石堆到厂子里,到处都是,别的生意都不做了?”
“哎哟喂……”厂长室里传来了一声惨叫。
年轻人背对着王学平,肩膀剧烈的耸动着,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憋得面红耳赤。
王学平也不禁微微一笑,据他的判断,厂长室里肯定是周二根两口子。
其实呢,这个世界上许多人的财运都带有很大的偶然性色彩。在王学平看来,如果周二根没有发现硅铁红的秘密,就不可能成为全县有名的千万富翁。
也正因为钱来得太过容易了,所以周二根没有珍惜,沾染上了赌博的恶习,结果不仅家底输个精光,连老婆都跟着别人跑了。
这一起一伏之间,落差实在是太过悬殊了,令人扼腕叹息!
里面的场面肯定很精彩,王学平不想让主人难堪,就冲着年轻人微微一侧头,示意他先进去通报一下。
年轻人也不糊涂,他在原地站了一会,这才故意放重了脚步,敲门进了厂长室。
里面一阵忙乱过后,年轻人把王学平请了进去。
室内宽敞明亮,靠窗的位置摆了一张深红色的大班台,宽大的桌面上,放了一盆仙人掌。
这盆仙人掌居然开出了白色的大花,据目测,直径大约达三十多厘米。
令王学平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是,这里的主人竟然把一只硕大的鱼缸安置在了室内的正中央,里面游满了各色各样、花花绿绿的热带鱼。
一套组合式的布艺沙发,引起了王学平的注意,在这个讲究真皮的年代,布艺还真是一种稀罕物,这周二根夫妇倒有点意思。
“欢迎光临,快请坐,老周泡茶!”一个身材妖娆的美艳少妇从沙发上站起身子,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王学平坐到了沙发上,指着鱼缸,笑着说:“老板娘,这只鱼缸挺漂亮的,世面上也很少见,不便宜吧?”
美艳的老板娘暗中横了自家男人一眼,信口胡诌:“我们家老周喜欢折腾这些玩意,专门托人从京城带回来的,花了7000多块!”
王学平曾经有段时间闲来无事,专门研究过花鸟鱼虫,对各种鱼缸的价值并不陌生。
鱼缸采用的是进口的8浮法玻璃,这种玻璃表面平滑无波纹,透视性佳,具有一定韧性。在这个时代,浮法玻璃的价格大约是几十块钱/平方。
王学平察觉到了老板娘的小动作,他心想,仅看这只鱼缸的做工,就知道是草台班子的手艺,而且很有可能是周二根本人的手笔。
王学平刚才明明听见,她把周二根骂了个狗血喷头,现在,当着外人的面,却又极力维护自己男人的形象。
这个老板娘有点意思!
“呵呵,确实是好鱼缸,整个中夏省都难得一见!”王学平心思一转,决定将计就计。
“请喝茶!”周二根捧着一只热气腾腾的茶杯,递到了王学平的面前。
“谢谢!”王学平接过茶杯,仔细地打量了下这个时代周二根,发现他五官倒还挺端正的,只是两眼略微有些斗鸡。
就这一个毛病,偏偏遮了十俊,倒显得周二根很丑了!
“我姓胡,叫胡艳丽,这是我们当家的,叫周二根!”老板娘很有礼貌地先介绍了自己两口子,接着就问王学平,“不知道老板怎么称呼?”
如果王学平刚才没有听过河东狮吼,此时,肯定会以为胡艳丽是个贤惠大方的女人。
“我姓王,自己搞点文字工作,家里人做点小买卖。”王学平不想在身份上面说谎,却又不能说得太过具体,索性做了模糊处理。
“哦,王兄弟,你有什么事?”听说王学平不是生意人,胡艳丽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
“呵呵,是这么回事。我的一个朋友呢,是钱州美术学院的教授,他们学院正打算组织一场雕刻大赛,让我帮着找找原材料。我出差路过这里的时候,偶然发现路边的石头颜色基本一致,找人一问,原来是你们厂里拉回来的废料。”王学平拿手指了指窗户外面那几座巨大的黄色矿山,笑着说明了来意。
“哦,你是想买这些原料?”胡艳丽毕竟是生意人,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咬准了“原料”二字不放松。
“原来是想买,刚接了那位朋友的通知,他找到了一些好石头,正在洽谈购买事宜!”王学平故意卖了个关子。
周二根心想,不做生意,你跑来干什么,忍不住追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胡艳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说,都是你干的好事,买了一堆废物回来。
王学平指着那只鱼缸,笑着说:“进屋后我就发现,这只鱼港实在是太漂亮了,我很喜欢,可是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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