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而通知傅景之的事,青阳他们就能做。
沈家如果真的来了,难免有怨气。到时候还需要一些说辞,有人从中斡旋,转移沈家的怨气。
方先生送她出门,看着她,说:“到时候怎么做怎么说我会告诉你,不过,这事儿恐怕还得你去做。”
“为什么?”萧锦云不解。
方先生站在门口,虽早过了而立之年,却还是孑然一身。他转头目光穿过狭窄的院子,落在那破旧的窗棂上。
“你看这院子……曾经,我也曾辉煌过,狂妄地以为凭借自己一张嘴就能鲜衣怒马。可是,现在还是只能住在这促狭的院子。”
他收回目光,看着萧锦云笑了笑,“现在再回头去看,那样的生活未必好,这样的生活也未必不好。”
“可是,你还可以从头再……”
“没那份心了。”方先生摇摇头,打断她的话,又沉思片刻,慢慢卷起自己的衣袖。
衣袖卷起来,萧锦云倒吸了口凉气,那手臂上触目惊心,都是结痂的疤痕。
方先生却只是笑笑,放下衣袖:“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也算是把自己这一生想明白了。我现在不过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废人,勉强赚点钱糊口罢了。”
“可是,就这么认命,你甘心吗?”
“甘心。”方先生的答案几乎没有过多的考虑,萧锦云很意外。但又听他道,“你没有经历过牢里的生活,暗无天日,从天上落到地上,每天都是煎熬。那时候你才会知道,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是多么可贵的一件事。”
“可是,我不甘心。”
萧锦云的确不甘心,就连方先生说的这些话,她也不能理解。被陈王氏他们欺负的时候,她也觉得暗无天日,可是她还是不甘心。
她不仅仅想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好,比那些欺负她的人活得都好。
方先生只是笑笑:“甘不甘心不要紧,其实不过是一种选择,也没有好坏对错,主要看你自己去做,怎么去利用这不甘心。”
萧锦云似懂非懂,点点头。
“人各有志。”方先生看着她似懂非懂的样子,竟然笑意更深了,也更愿意说,“很多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光听人说也很难体会。你现在还年轻,不着急,以后的路还长,很多事情慢慢去经历,也就明白了。”
“不过,有的事也不要太过强求。过分想要得到,未必就能得到,顺其自然反而自然就有了。”
“我明白了。”萧锦云点头,“有多大能耐办多大事,多谢先生教诲。不过,我也没想要强求什么,什么鲜衣怒马、王孙贵胄,有人一出生就能得到,可是我却知道,自己想也是奢想。我不会沉迷在那奢想里,我不过跟先生一样,只是想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罢了。”
方先生“嗯”了一声,点头:“你能体会到就好,你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悟性倒也不错。没想到那家人对你不好,倒还让你念书识字。”
方先生说的应该是陈家,萧锦云摇头,“他们才不会管我,我不过是偷偷跟着村里的先生学的。那先生是好人,借给我很多书,给我讲外面的事情。”
萧锦云想到江先生,其实她最该感谢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如果不是他教她念书识字,她跟那些乡下的丫头也没有区别。
这会儿也该被陈家卖给了王二壮,虽然不情愿,但终究不会,也想不到要去反抗。
可是现在,她觉得挺好的。
离开了方先生家,萧锦云直接回了宝香楼。
和方先生的对话更坚定了她的决心,她要去京都,可是要靠自己去。方先生说的话,她半懂不懂,但是有一句却听得很明白。
甘不甘心不要紧,不管走什么样的路,都是自己的选择。没有好坏对错,只是看自己怎么去走这路罢了。
人的一辈子,其实都在选择,有的选择,选对了是一生,选错了也是一生。
而现在,她就面临着这样的选择。
走出了小巷,街上坑洼处还淌着一滩滩的积水,太阳已经偏西,从山的那边照过来,照在水面,那光就像是从水里散发出来的。
可是没有谁会觉得,发光的是水。
萧锦云的心便在那光线里变得豁然开朗,她不要做那地上的水,哪怕再光鲜亮丽,也不过是表面,没有太阳,就什么也没有了。
她也不奢求能做太阳,但至少不要让人觉得,她是借了太阳的辉煌。
萧锦云回到宝香楼,开始踏踏实实做自己的事,只等着方先生那边的消息。方先生说,到时候还需要她,也许得上公堂。
方先生不能上衙门,更不能接触人犯,否则被人抓了把柄,就有教唆词讼的嫌疑。但萧锦却不同,她是沈珩的朋友,去大牢也算正常探视,别人说不出什么闲话。
方先生只需出谋划策,另一边还有青阳他们,事情也很快就办妥了。
萧锦云又去了一回方先生的住处,方先生给她交待完,又嘱咐:“下次我去找你,你不要来这里了。”
“可我……”萧锦云到底有些不好意思,“我住在宝香楼里。”
方先生点头:“我知道,不过,我去那种地方,才不至于招人怀疑。”
萧锦云想了想,点头:“是我疏忽了。”她只想到方先生不能接触沈珩,却没想自己这样两边跑,也难免惹人怀疑。
方先生拧眉看了眼隔壁房间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萧锦云起身告辞,他仍把她送到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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