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有她,空木的命数不会改变,她就不会被迫成为这世间的一人。若是没有她,殷桓也不会把她错认成安怜,为她做尽丧心病狂之事。若是没有她,就算赤炎镯有心蛊惑殷桓,也绝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他彻底成为它的傀儡。
这一切,貌似与她都没有关系,可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在被她推着走。殷桓的命数她知道,因为作孽太多,他的后半生本就萧条凋零,无论如何死都不过分,可空木不一样,他是有着仙缘的,他本该在积完善德之后,以一种超脱世俗的方式死去。可现在,他的命变得乱七八糟,所谓仙缘,也在他生命的最后一段中生生折断!
——在同归于尽的过程中,就连他,也被赤炎镯给妖化了。妖是不能成仙的,所以,是他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后路。
因为宣成魅。
凡人成仙,动辄十世修行,千年行善,毁一人仙途,实在罪孽深重。
她必须找到他!
人死后,其灵魂都会来地府。而地府又有四方鬼帝十殿阎罗,人间新鬼全由四方鬼帝收纳,后经判官书写命理书,若是成鬼,则留在地府,若是为仙,则送其上天,若是做人,则由四方鬼帝着人送至地府正中间,过奈何桥,喝孟婆汤,进轮回道。
世间生灵轮回,皆循的这个步骤,所以,宣成魅要找空木,只需要去四方鬼帝那儿看看,就好。
她不知阳止为何说她找不到他,她在地府这么些年,对灵魂的来源去处早已摸得透彻。
她先去了西方鬼帝那儿,因早年她帮过他的忙,所以他对她格外热情,可幽冥西界所有新鬼查了一番,皆没有空木的影子,之后是南方鬼帝和东方鬼帝那儿,他们只有幕僚之谊,可在此事上也极为配合,同样是所有新鬼查了一圈,依然没有看到空木。
最后去的北方鬼帝那儿,她将靠近幽冥北界,他就专程出来迎接,不待她问,他便主动交代道:“阁主找人的事,我已有所耳闻,只是……我这幽冥北界,已许久没进过新鬼了!”
空木的死不过是前几日的事,换算到地府,大概就是盏茶功夫以前,若这段时间未进新鬼,便是说,他不在这里。
幽冥四界,她已寻了个遍,可都没有空木,都没有!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破碎,她木讷地道了谢,木讷地转过身,木讷地朝着不知是何处的方向走着。
幽冥北界不大,可这一日走起来,却尤其地累。她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好久,可一抬头,其大门还在前方好远处。她自嘲一笑,抬步继续往前走去,可这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个声音:“阁主,且慢!”
这声音她熟,是轩云,以前她还在魅阁时,就时常喜欢缠在她身边问东问西。
她顿在脚步,却没有说话。
身后人朝她走了两步,到离她三尺远的地方,才道:“阁主可是在找人?”
她微侧过头,可还是没有回答。
“阁主……”后面人有些踌躇,“这北界之中确实许久未进过新鬼不假,可我听相容说,就在刚刚,他们在凡间收过一个魂魄,说是依北帝的意思,不经任何一界,直接经奈何桥,投入轮回道!”
“你说什么?”宣成魅终回过身,话出口时,连声音都有些沙哑。
她怎么忘了呢!新鬼确实大多都要经过四方鬼帝的地盘,可也有一些例外,他们或善或恶,来到地府以后,可以直接从判官殿里领来命理书,而后直接投胎转世,再世为人。
“我是说……阁主大可以去看看,那人到底是不是阁主要找的人!”
宣成魅这才如梦初醒。她慌乱地转身,更为慌乱地捏出瞬移诀,轩云看着似有些于心不忍,在她离开的一瞬间,冲着她背影道:“我还听说,那魂魄,穿的是一身月牙白的衣!”
宣成魅的心,终于止不住地跳起来。
月牙白,可不就是空木常穿的颜色么?在离寺以前,他一向只穿灰色的僧袍,可离开禅林寺后,他就开始日复一日地穿月牙白的袍了。
在现实中如是,幻境中亦复如是。
她已经想好找到他要说什么,也已经想好之后她要怎么做。他是因她而死的,也是因她而毁了仙途,那么,只要他愿意,她就可以用自己的千万年修行来渡他成仙,让他免受这无尽轮回之苦。
心里这样想着,速度便也不自觉地加快许多。到奈何桥边时,正好看到两个鬼差压着一人,那人果真如轩云说得一样,身上穿的是一件月牙白的袍。
她忙追过去,唤道:“等等!”
地府鬼差自是识得她的,听到声音,他们当即停住了脚步。她站在被押着的人身后,张嘴正要说什么,却听到一句几不可闻但痛入肺腑的:“怜儿,是你么?”
他——竟然是殷桓!
她从不知,一向奢华暴戾如他,死后竟可以如此地素淡沉静。
“真的是你!”他已转过身来,见到她,他先是有些激动,后是有些黯然,末了,才讪讪然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你别误会!”宣成魅道,此时的他还未喝孟婆汤,心底脑中都还留着对前世之事的执念,所以,她并不能确定,此时把她认成怜儿的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来,“我只是在找人,路过这里而已,并非特意来寻你!”
殷桓的眸暗下去,可之后,他道:“没关系,在人间的时候,我就在想,若是老天再让你看你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这样来看,老天待我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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