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恬忙推推他的胸膛,柔声道:“快去吃饭。”
商雨打开房门,对七叔笑了笑,“七叔,我有好消息正要和你细说。”
七叔道:“来,边吃边说。”
商雨一边吃着,一边和七叔谈论着打仗布局及结盟之事。女人天性不喜纷争,司恬听了几句便出了房门,去为商雨准备茶水和洗澡的热水。
过了两刻,司恬端着茶水到了七叔的房门外。她双手端着茶盘,一时无法敲门,正打算径直推门而人,突然被一句低声的话语止住了脚步。
“七叔,蒙里翰虽然是个粗人,也知道良弓藏、走狗烹的道理,所以他想将女儿嫁给我,这样才安心。”
“你可答应了?”
“我已有了司恬。”商雨的声音低沉又略带艰涩。
司恬站在门外,脚步与门槛仅半尺距离,她却没有力气去推开那扇门。
“那你怎么说?”
“我若是拒绝,怕他难堪、心有芥蒂,若是答应,又对不起司恬。情急之下,我说大梁皇帝许了公主于我,那大梁公主傲气喜妒不能容人,我怕委屈了他的女儿。”
七叔道:“他女儿再金贵也抵不上大梁的公主,也只有这样的说辞才能推辞得比较合理,又让他信服。”
“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事,当时我竟是一头的细汗。”商雨苦笑了两声,七叔也随着笑了起来。
司恬轻轻挪步,慢慢回身将茶水端进了自己的房间。一灯如豆,她缓缓在桌前坐下。热茶水汽袅袅,升至眼前便散开,如同重逢的欢喜,已然被商雨一席话冲击得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原来,她还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有时候不是自己想要怎样就能怎样,比如裴云旷,他纵然对她有情,也只能做到将她视为最特别的那一个。而商雨,大事未成,行进途中已是波澜暗生。虽然她明白他的身不由己,但在诱惑与利益面前,他又会信守到几时?
她心里酸涩难当的一股担忧和难过油然升起,伴着摇曳的灯光飘忽不定。本来明朗一片的碧空,飘过了乌云。而且她心里还涌上了更深的担忧,裴云旷会不会真的要将云意许给他?
大梁的公主如今只有一位,就是裴云意。裴云旷当日被困石堆之中,曾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对她说过,要将云意许给商雨。那么商雨的推辞是真是假?若是假的,他所说的推辞,他日如何来圆?若是真的,她又将如何面对?
相思·仓澜
司恬也不知在灯下枯坐了多久,思绪如麻无力理清,直到商雨推门进来她才猛然一惊。商雨见她神色不对,忙问道:“你怎么了?想什么如此出神?”她的眼神有点迷茫倦怠,懒懒的透着清冷,不似刚才看他时的明澈。
司恬低眉避开他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司家后来败落穷困,但她到底还是大家小姐出身,一向自尊自爱,宁可将一些委屈放在心里,也要在人前显得清贵傲气。
商雨走过来,故作吃醋,“我现在人就在你的跟前,你也不瞧上一眼,也不知道你心里还在想谁!”
他搂着她的肩头,坐在她的身边,侧目看着她。
司恬沉吟片刻,低声道:“我在想云意公主。”
商雨神色一愣,转而笑道:“莫非你刚才听见了我和七叔的话。”
她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这件事他本不想让她知道,可是她既然已经知晓,他就必须尽快和她解释,不然又是隐患。他很了解她的性情,表面柔弱,其实骨子里清傲倔强,很有主见。
他正色道:“眼下是关键时刻,蒙里部对我十分重要。一来,我同到王庭要从蒙里境内通过;二来,蒙里是四大部落之首,若能得到蒙里翰的支持,诸多事情都好办得多。他答应出兵助我杀回王庭,我也许他他日的尊荣富贵。但他又怕他日我登了王位对他不利,所以想以联姻来巩固他与我的关系。我若是直接推辞,显然不能让他安心,也让他难堪,所以我才那样说。”
她幽幽地道:“你为何不直说,你已经有了婚约?”
他叹了口气道:“仓澜人对血统、身份看得极重。我当年能被父王立为继承人,也是因为我母亲的身份高贵。蒙里翰自恃身份高贵,我若是为了一位平民女子而拒绝他的女儿,岂不是让他难堪?仓澜人性直,他若是仗着自家的身世再逼上一句,让他女儿为正、你为妾,如何是好?”
妾?司恬心里一阵气恼。她即便嫁给屠夫走卒,也绝不可能给人做妾。她猛地一抬胳膊,想将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臂打开。商雨倒抽了一口凉气,面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司恬有点奇怪,以她的力气,这么一挥胳膊,怎会让他疼?
他抽回胳膊,将衣袖捋了上去。几道白布缠在他的胳膊上,隐隐有血色透了出来。司恬急问:“你受了伤?”她暗暗后悔,刚才不该用力太猛,一下子碰到他的伤口。
“这是我自己割的。”
“为什么?”
“我既然不肯和蒙里翰联姻,总要做点让他放心的事。我按照仓澜的规矩,割肉饮血,以示和他永不相弃。”
她心里一阵刺痛,再也气不起来。若是别的男人,应该是一准答应联姻的,可是他却信守对她的承诺,宁可伤了自己也不负她。她感动又伤心,慢慢蹲下身子,将脸靠在他的腿上。
他觉得自己腿上有温热的一小片湿润,他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她明眸含着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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