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吴月娘拉着她的手,殷切嘱咐。玉楼也叮嘱了几句,就只有潘金莲笑嘻嘻地站在一旁,并不言语。
迎春拉着李瓶儿的手,大哭起来:“六娘,你好了就早些回来。”然后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小声说,“你不在,我们都要受人欺负了。”
李瓶儿笑着问她:“不如你也跟我一起去乡下吧?”这样就没人欺负你了。
迎春的哭声一顿,随后又大哭起来:“我替六娘守着屋子。等你回来时,保证原样一丝儿不动。”
李瓶儿笑了笑,不再言语。
奶娘如意儿抱着官哥儿凑上来,李瓶儿摸了摸他的脸蛋,官哥儿傻愣愣地由着她摸,不声不响,眼珠半天都不转一下。
唉,这孩子病好后,就木愣了许多,不过,幸好还有命在。李瓶儿又叮嘱了奶娘几句,然后转身由绣春扶着上了轿。
西门庆站在前方,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锦衣,看起来格外威风凛凛。
他打马回来门前,对吴月娘说:“别送了,都进去吧,小心门户。我今晚在乡下住一夜,明日一早回来。”
月娘听了,让如意儿抱着官哥儿先走,领着其他人回里边去了。
排军喝道,西门庆骑马走在前边,身后是四个轿夫抬着李瓶儿的软轿,最后面是三辆马车跟随,装着她要带走的家当。另有衙门的仆役数十名压后,随路护送。
这一行人,声势浩大,阵容整肃,从西门府前一路行到城门口,引来无数游人围观,众人纷纷猜测西门大官人府上究竟出了何事。
有那好事的、消息灵通的向众人解惑:“听说是他的第六个小妾不太好,特意送到庄子上养病呢!”
“哦!这不是被冷落了吗?在哪不能养病,非得去乡下?”
“要我说,还是离了他家门好。西门庆那个恶人,举放私债、欺男霸女、挑贩人口、打老婆、卖小妾,离了他,只怕那六娘过得更舒服自在呢,没准还能重新找个相好的,哈哈!”
有人听见了,在旁斜视他:“他家小妾就算被发配到庄子上,也是你能肖想的?你不看看庄子里有多少排军、下人!小心她告你一状,抓到你牢里好好打几板子。就算打出人命来,也不过几十两银子的事情。”
那人说了这话,周围众人统统都噤了声,不敢再出言议论。
轿子挺暖和,又厚又软,一走一摇,像坐摇篮似的。李瓶儿刚坐上去没半碗茶的功夫就睡着了,一直睡到了目的地。
西门庆在门前下了马,走到轿子旁,掀开帘子看了看,只见李瓶儿睡得又沉又香。
他轻轻放下轿帘,对轿夫说:“不要停,一直抬进去。”
绣春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赶紧跟到轿子旁,一路护着送到庄子里面的正房门口。
来昭和一丈青这两夫妻早就迎到门外,一路跟随进来。
到了门口,轿子停下,绣春揭开轿帘,西门庆弯腰要抱李瓶儿下来,刚搂住她,李瓶儿就被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透过人和轿子之间的缝隙,见外面的景色变了,心知已经到了,赶紧挣扎着起身,道:“我自己来。”也不要他抱,扶着绣春的手出了轿子。
李瓶儿扶着绣春的手,站在院子里,望着四周的围墙,偌大的庭院,以及头顶湛蓝的天空,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她露出了笑容,西门庆一见也笑起来,道:“早知道就早些买庄子让你来住了。你路上睡得沉,可见是平时闷着了。”
一行人进了正房,在前厅的椅子上坐下,下人们赶紧上茶。
一丈青凑趣对李瓶儿说:“六娘,这地方宽大,有花园有假山,还有活水引进来。回头歇好了,您再四处走走,包您满意。”
“你是?”李瓶儿第一次见她,不认得。
西门庆喝着茶,道:“这就是来昭的老婆,一丈青。正好见见,认认人。以后就让来昭在外面替你管着田地,她就在内院,随你安排。”
来昭和一丈青笑着上来给李瓶儿重新行礼,自报家门。
绣春又对一丈青行了礼,口称“青婶婶”。
☆、十八章
来昭和一丈青作为管束下人的头领,见过了西门庆和六娘李瓶儿之后,便下去安排酒席。
行了一路,风尘仆仆,绣春扶着李瓶儿去了屏风后洗漱换衣,西门庆则由另外两个丫头伺候着也去了净室。
洗了脸,重新换了宽松家常衣服,两人都轻松舒适不少。
带来的箱笼还摆在院子里,加上下人的,大大小小有十几个。绣春指使门外站着的两个小厮,先将李瓶儿的箱子抬进厢房,粗粗整理了一番,其他剩下的只能慢慢收拾。
一丈青的动作很快,厨房里早就备下了今天的席面,一声令下,两个粗使婆子抬着席面就走。
须臾,到了上房,一丈青和绣春帮着将席面整理干净,然后请老爷和娘子出来吃饭。
西门庆吃饭一般不要人服侍,除非是坐他大腿上,陪他喝酒;李瓶儿就更不喜欢有人在一旁替她夹菜了,因此,饭厅里只留下了绣春和一丈青。
西门庆自斟自饮,李瓶儿是还吃着药的人,哪里能陪他喝酒。不知不觉,西门庆就多喝了几杯闷酒。
不一时,酒毕饭饱,一丈青走到门外,喊刚才抬席面来的那两个粗使婆子又把残桌剩席抬走。
绣春奉上茶。
西门茶喝了一口茶,看着进来收拾席面的两个婆子。她们年约四十左右,皮肤粗糙,穿着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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