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笙心里五味杂陈,她为朱敏之兄弟的舍身报恩而感动,更为了他们的不择手段而唏嘘,什么是对错,什么是善恶,这时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对自己来说李熤当然是坏人,但对于百姓们来说朱敏之等人又是好人么?
曾经她非常非常恨扶邑,可现在不管是大殷还是比肩,都已经消失了,便是史书关于大殷王扶邑的记载,也只有寥寥数笔:
“大殷明王,神武威仪,不近女色。三年内平定九州,统御万邦。于明王四年择贤让位,不知所踪。”
两百六十年后,四方诸侯各自为政称王,大殷王朝日渐势衰,终亡国。
这三千八百年来无数的朝代都是如此兴衰更迭,没有哪一朝哪一代能够真正的万代昌盛,永世延绵。
既然自己有了这来之不易的一生,能再见扶邑,那便是该放下的时候了,那日刺向端木宗离一剑权当做前世了断,曾经所有是非对错、恩怨情仇都不及如今端木宗离的浅浅一笑。
虽然,如今的端木宗离是那般的不可理喻!
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起身进了端木宗离寝殿,他还是很勤于政事的,未时用过晚膳便与各部大臣商议政务,听取各州各府呈上来的汇报,夜间批阅奏折常是亥时方才就寝。
每每酉时一到慕云笙便会为他准备一些小菜,端木宗离很好养活,做什么吃什么,这也算是个优点吧,至少慕云笙在这方面不用绞尽脑汁的讨好他了。
算算时辰,他应该快回寝殿了,找了根鸡毛掸子四下随意掸了掸,又拿过御案上的朱砂墨锭慢悠悠地在砚台里磨了起来。
墨未磨好,端木宗离便进来了,见慕云笙这么老实,甚为满意的赞道:“做得不错,有前途。”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压下想骂人的冲动,给他添上茶奉上了些小点心,欠着身贴心问道:“您还需要点什么?”
“明日御史大夫郑慈郑大人的女儿要进宫赏花,你去准备一下,不要怠慢了。”端木宗离很是自然的吩咐。
“大冬天的赏什么花你去告诉她宫里的梅花也都还没开呢,让她过几日再来,我明日要去看望慧姨,没空搭理她!”慕云笙使劲按着墨锭狠狠地在砚台里磨着,发出阵阵刺耳摩擦声。
“你昨日不是去过了吗?这郑慈家的女儿娴静文雅,通情达理,你得好好跟人家学学,还有,你将这墨磨得这般浓,如何能用?”端木宗离微微蹙眉。
慕云笙见他面色不悦,手上立刻缓慢轻柔了下来,说道:“我跟你讲啊,那个郑慈一门心思的想把他女儿送进宫,我在刑部的时候他趁你昏迷,催过祝大人好几次要将我在牢里处死,真是坏极了。”
“他要真的将你处死了我倒也清净了,再说,他让女儿进宫,对朕来说也未必是坏事。”端木宗离将一本批好的奏折放置一边,又打开一本继续低头批阅。
慕云笙心底拔凉拔凉,自己都这般委曲求全了,他还不依不饶,心中一酸将墨锭摔在砚台里说道:“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休想让我去讨好郑慈女儿。你让她为妃还是为后都不关我的事,不用拿这个来在我面前沾沾自喜。”
墨汁溅得御案上殷红点点,端木宗离躲避不及,白皙的脸上亦是一片狼藉,搁下笔说道:“不关你的事”
慕云笙冷笑道:“本郡主傲骨铮铮,御史大夫的女儿又怎样你自去讨好你那郑小姐,本郡主可不受那鸟气。”
拿了块锦帕摔在他身上说道:“自己把脸擦干净,本郡主要去幽会,懒得伺候你。”
“幽会”端木宗离意态悠闲地擦着脸上墨汁。
“凭什么?”
“就凭宫中所有女子皆归朕所有啊,不行么?”
真是无耻之极,慕云笙怒极反笑:“你这是明摆着膈应我,行,今日我便去找柳成舒求亲,叫他娶我,咱们一拍两散。你要不服尽管将我杀了!”
端木宗离将满是墨渍的锦帕放在她手心,轻叹道:“那真是太遗憾了,朕已经给柳成舒赐婚了,是尚书令家的三小姐,你若进门便只能做小了。”
卑鄙,真是太卑鄙了!简直是乱点鸳鸯谱!
慕云笙狠狠扭着帕子,一跺脚,转身一言不发的跑出寝殿,坐在门外廊檐下。
端木宗离如今完全变了一个人,毒舌狭隘,一点不见往昔的温柔退让,慕云笙知道,他生自己的气,故意为难自己,可现下要怎样才能让自己占得上风呢?
心烦意乱,长叹一声,很希望端木宗离能出来安慰她几句,悄悄扭头望望身后,半个人影都没有,简直失望至极。
抓耳挠腮思前想后,计上心头,壮士断腕般站起来起身往莲池方向走去,她想,这么不招他待见,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孤注一掷赌一把。
三九寒天,莲池里的水冰冷刺骨,慕云笙不禁缩了缩脖子,她自小与那些男孩子在河中打闹,水性极好,这莲池比落霞村那条河差远了,就算自己跳下去也淹不死,不过这池子里的水是真冷啊。
颤巍巍爬上护栏,阖上眼睛,鼓起所有勇气,纵身一跳,冰冷刺骨的冷水激得她差点没晕过去,巨大的水花与响声惊得值夜的宫人纷纷跑过来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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